“何?人在此处?!”
偌大的庭院内,周遭看似没有任何?身影。而兄长早已带着小翎出门,而宅院中那零星佣人也知晓她喜清静,尤其?兀自练剑时,不喜欢旁人打扰。
长剑微沉,差一寸划过地面,她朗声,喝道:“给我出来!”
身后?倏尔一尾凉风。
她回过头,迎面猝然落下一道人影。
紧接着,是醉醺醺的酒气。
卫嫱蹙了蹙眉,朝后?退了半步。
是李彻。
是喝了许多酒的李彻。
他一袭紫衣,不知怎的突然出现在她身后?,带起?一尾料峭的春寒与醺然之气,忽然伸手将?她一捞。
卫嫱眼疾手快。
对?方并未捞着,反倒踉跄了一下。
男子头上的玉冠晃了一晃,折射出一道微微刺目的光芒。
她仍旧皱着眉,冷声问:“你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
此言一罢,对?方竟还笑了。他也不知是喝了多少酒,原本深邃的眼此刻醉醺醺的,充斥着一道难以拨开的雾气。
“我原以为?……你会?先问我为?何?在此处。”
“阿嫱,你原来,原来还是会?关心我的。”
闷闷的一声笑,他眼底竟有几分开怀。
浩荡的风于那一双凤眸间徘徊,缭绕开些?许沉重的雾。
卫嫱攥着长剑的手紧了紧。
“刺啦”一声,剑刃于冰凉的地面上划过,那声音有些?刺耳,李彻明?显也听见?了,不禁也皱了皱眉头。
他今日像是特意来见?她,身上穿得很是齐整。
深紫色的锦衣长衫,腰际佩了一只温润的芙蕖玉坠,衣袖上金丝精巧地勾勒出一朵朵祥云。他满头乌发以一根发带高高束起?,头顶一只精致的玉冠。华丽得体的衣衫之上,似乎还刻意薰了些?淡雅的清香。
只是他喝了太多酒,酒气已将?那衣香掩盖住,只余下灼人的烈酒气息。
然,她根本不吃这一套。
卫嫱道:“自作?多情。”
如此清冷一声,俨然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身前,那高高在上的帝王却也不恼,初春的风拂过,那一双昳丽的凤眸间反倒添了继续柔色。
他无视卫嫱的冷言冷语,兀自道:
“我跟了你许久。”
她知道。
李彻顿了顿,面色稍稍黯淡下来。
“今日……他终于走了。”
李彻口中的“他”,自然是她的兄长卫颂。
每每谈及到兄长,李彻总会?变了面色。
她抬眸望去,只见?男人眼底又如同被冷风搅动,生起?那一分微不可查的情绪。这样的情绪,卫嫱从前在宫中见?过太多太多次,也唯有而今这一次,她不再遮掩着眸光,为?此而担惊受怕。
李彻嫉妒,李彻吃醋。
那是他的事。
与她又有何?关系?
如今,她与兄长、与小翎才是一家人。
而身前此人,是于她阖家团圆时贸然闯入的不速之客。
是这世上最多余的人。
李彻看了眼地面。
冰凉的地面之上,方落了一道长剑划过的新痕。也不知她手上剑身有多重,但他仍能看见?,阿嫱在重新看见?他时,握着剑柄的手忽然紧了紧。
她手指修长莹白,五指紧捏着剑柄,指尖微微泛白。
不知是不是剑身太过于沉重,又或是……其?他因素。
李彻能看见?,她的手,在发抖。
是发抖。
他抿了抿薄唇。
看着她,横亘于院门之前,拱门上的垂花被凄风吹打着,有几分哀婉凄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