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卫嫱狐疑的目光落在那杯盏上,李彻右手一顿,下一刻,似是戏谑般地道:“放心,没有毒。”
正说着,为了打消她?的疑虑,男人举起酒杯,将其中酒水一饮而尽。
卫嫱便如此眼睁睁看着,那一杯澄澈的酒水划过他的喉舌,对?方坚实的喉结滚了一滚。
饮罢了,李彻放下酒觞,别有用心地瞥了她?一眼。
“朕可不像是某人。”
喜欢在他的酒水中下毒。
往事再被揭开,卫嫱轻垂下眼帘。
也不知怀揣着怎样一种心绪,她?接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酒水不算烈,但也算不上清淡。
滑入喉舌,还?有些许灼人。
只抿了一口?,卫嫱便将酒杯放下。
清凌凌的酒水,在杯觞上溅了一溅。转瞬她?便听耳旁落下:“原以为你不会来?了。”
用长剑架着她?的脖子,又?用一行人将整个宅院围得水泄不通。
卫嫱腹诽,她?可不敢不来?。
显然?,座上之人并未有这等觉悟,对?方还?真当她?是“回心转意”,眉宇间有片刻的愉悦之色。
袖袍轻展,身后侍人极有眼色地走上前,再将李彻杯中清酒斟满。
他的眼底亦有轻轻的情绪溅起。
清澈的,却又?似是浑浊的烈酒,泛着令人看不清楚的醉意。
缥缈迷离的雾自博山炉内弥散开,漫过天青色的棱纱帐,飘逸至人眼底。
卫嫱于座上坐定,看着满桌子的玉盘珍馐,只觉食之无味。
李彻以公筷为她?夹菜。
他的话并不多,清清淡淡的语气,却又?有意无意地透露出他的行踪。
对?方与她?道,这四年京城变了许多,卫家老宅他一直命人好生洒扫着,即便如今回到?宅院,哪怕是门槛之处,亦是纤尘不染。
果不其然?,一提起卫府,卫嫱眸光动了动。
她?低垂下眼帘,压制住心头情绪。
伴着水丝的雾气吹拂过她?的前额,带起那一帘细细碎碎的发。乌黑明?亮的杏眸间,此刻亦弥散上一层薄雾。
情绪游离,令人看不真切。
片刻,她?攥紧双筷,神?色恢复如初。
身前座上,那人一身锦衣玉带,头顶着华美的玉冠。
晖光透过雕花屏窗,于他那玉冠处闪了一闪。
李彻亦佯作平常,又?为自己?斟满了一杯酒。
悦耳的管弦丝竹声响起,席间气氛一片和睦融洽,融洽到?叫人还?以为,席间真是一双阔别许久的老友在作临别践行之言。
丝竹管弦绕耳。
不绝如缕。
余音萦绕着,攀附上女郎冷白的面容。
听着座前之人言语间的不舍之意,卫嫱心中无甚波澜。她?的面色同今日的衣裙一般寡淡,天青色的裙摆被风吹得微摆,斜斜的光影映衬其上,泛出一道潋滟的冷光。
她?面无表情,将盘中饭菜吃完。
食之无味。
李彻的话落在耳中,更是十?分假意惺惺。
见她?不再能喝酒,李彻便为她?换了茶。清淡的茶香四溢,恰恰冲淡了宴席间那一道浓烈的酒味。也不知是过了多久,久到?卫嫱直将身前饭菜近乎于扒拉干净,她?这才漠然?站起身。
如今她?已吃完喝完。
“如今民妇可否归家?”
兄长不知可否回到?宅院之内,不知对?方可否还?在等她?。
临行前,她?给兄长留下书信一封。
道尽她?被李彻的人带去了花满楼,如若黄昏时分还?未归家……
正说着,卫嫱看了一眼窗外?天色。
天尚未暗沉下来?,雾蒙蒙的天气,窗外?好似要?落雨。
卫嫱抿了抿唇,尽量缓和着语气道:“我的夫君还?在宅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