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嫱胸前的血迹仍未干透。
细雨入帘,随风漂浮入伞绸,打得她衣衫前襟也微湿。她循着?先前的印象,走在这悠长的宫道里。
朱红色的宫墙,将两?旁围得严实,前路一望无际,卫嫱却不知眼下自己应身在何?处。
这么大、这么大的皇宫,她跑不出去?。
跑不出这朱墙碧瓦,跑不出这风雨飘摇的水雾。
恍然间,前方出现一行人。
两?位衣着?华贵的妇人正高坐于轿辇之?上,如众星捧月一般,身后七七八八地跟着?些宫人。卫嫱抬眸时?,那两?人正巧不知说了些什么,皆眉飞色舞,掩面而笑。
想来?应当是李彻养在后宫的妃子。
卫嫱无意生事,更无心与这二人斡旋,将头低下,欲低调走开。
却谁知,正在擦肩而过时?,她忽然被人叫停了脚步。
“等等。”
语调上扬的一道女声,带着?几分?骄纵。
声音倒有些熟悉。
“你是何?人,见?到本宫为何?不跪?”
卫嫱抬眸,只见?那妃子目光凌厉,破过雨雾朝着?她横扫而来?。四目相触的一瞬间,卫嫱下意识攥紧了手边衣袖。
是毕氏。
曾对她百般折辱,致使她小产的金妃毕氏。
仇人相见?,自然分?外眼红。
但金妃似乎并未认出卫嫱,对方只瞧着?她这一张十分?陌生的脸,面上不由得浮现许多诧异来?。
今早,毕氏便听闻,皇帝将一名女子抱入了凤鸣居。
对此?,她十分?的好奇。
经一番打听,此?女子似是贡川人,甚至还?有过一名夫婿。闻言,毕氏心中愈发诧异了,她骄恣的眉目间满带着?疑色,凝眸望向身前之?人。
眼前女子正是二十出头的模样?。
她生得并不是倾国倾城貌,模样?却也算是出挑。尤其是那身段,更是十分?窈窕动人。
水雾弥漫的雨帘里,只见?这样?白皙清艳的一张小脸。她适才不知经历了什么,鬓发有少许凌乱,极单薄的衣衫上,甚至还?沾染了几分?血迹。
毕氏蹙了蹙眉。
真是有一种……
莫名的熟悉感。
“本宫在与你说话。”
又是尖锐一声,金妃的语气俨然多了几分?不耐。
卫嫱垂眸,淡声:“娘娘。”
“跪着?听。”
凄风将雨线吹断,啪嗒嗒地砸在伞绸上。闻言,卫嫱也微拢起眉。
“本宫叫你跪着?听。”
“怎么,是没?听见?吗?”
见?她一直站着?并未动弹,一侧的宫女领着?眼色走上来?。
那宫女可并不知晓她是谁,只知道自家主子动了怒,于是颐指气使地上前两?步。
宫娥猛一挥手,作势要扇卫嫱。
“我们娘娘叫你跪下”
这声话音尚未落,宫女发出一声惨叫。
雨水淋落在地,砸在女子素色衣裙边。
雨伞微斜,伞面之?下,露出那一双清冷而锐利的眼。
她竟是徒手接住了那宫女挥过来?的右手,虎口与手腕一用?力,“嘎嘣”一道脆响,宫娥的手腕就此脱了臼!
这一回,不光是周遭宫人,便是毕氏也吓得面色发白。她握了握轿辇的扶手,斥道:
“你、你胆敢!!”
区区一个没?有名分?的平民妻,怎敢对她的人动手!!
卫嫱重新?撑好伞,轻飘飘看了毕氏一眼。
今日走得急,她身上穿得甚少,雨中待久了,身上不由得也发了冷。卫嫱身子骨弱,本就畏冷,本不想同毕氏周旋。更何?况
卫嫱扫了扫金妃周围侍从。
各个满脸警惕,紧张盯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