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唇角边翘起一尾小小的弧度,眼底也氤氲起清淡的笑?意。
“好啊,公主若想取我的命,我双手奉上。我能在临死之前?,侍奉公主一次,死在公主的温柔乡里,也不算什么坏事。”
油嘴滑舌。
这些日子,卫嫱听惯了许多诸如?此类的话。
她懒得理会李彻,也实在懒得给他什么好脸色。
卫嫱自发间?将簪子拔下,丢给他。
“好啊,那本公主准许你,用这把簪子自戕。今夜月色正?好,血溅当场也未曾不是一种雅兴,李彻,那你就死在我面前?吧。”
李彻接过她的簪子,伸手将她一把揽入怀中。
“别?闹了。”
男人的嗓音软下来。
“我想你了,阿嫱。”
他想她了,自落雁关送别?,他又驭马回到了京城,回到了那空荡荡的皇宫中。夏花未烬,偌大的深宫却是寂寥无?比。不再见到她的每一日,他独坐于龙椅之上,都思之如?狂。
于是他安顿好了政事,将一切打点妥当之后,兀自策马,朝落雁关疾驰而去。
他所用的力道极大,卫嫱挣脱不开,只听见耳畔吹刮起的风声,他的声音也这般落下来。
“适才帐中,我未能令公主满意么?”
着实。
适才他所弹奏的那一支曲子,与兄长?所奏相比,差得简直不是一星半点。
“无?妨,我会让公主满意。”
热气紧贴着她的耳朵,卫嫱耳垂上一阵酥麻。
“在下一定会让公主满意。”
她冷冷推了李彻一把。
“松手。”
“再不松手,我便?喊人了。届时堂堂大宣皇帝陛下,可?否会成为乱刀下的肉泥……本公主可?说不准。”
她气势汹汹。
活像一只龇着牙的小兽。
大有进攻之意。
李彻无奈笑了笑,朝后退了半步。
他的笑?声很短,很促狭。轻轻一声,于浓黑的夜色间?飘逸开,令人听得不甚真切。
“听闻公主养了许多面首。”
夜风微燥,他的声音清润,听不见多少情绪的起伏。
汹涌的夜色融于男人凤眸间?,他缓声道:“总归是豢养着玩儿的,养着也不费什么精力,公主权当再多养我一个,如?何呢。”
闻言,卫嫱顿了一顿。
她掀了掀眼皮,问道:
“李彻,你要做我的面首么?”
她的眸子清凌凌的,声音亦是。
盛夏的风在面上拂了一拂,她的衣摆似乎沾上一朵说不上来名字的野花。
李彻站在那里,闻言,不答。
他没有承认,同样的,亦没有否认。
那未曾离去的脚步,已然暴露了他内心深处的想法。
卫嫱笑?了。
她勾起唇角,唇边笑?容愈发艳丽妖冶。
她走到李彻身边,抬了抬头?,靠得离他近些。
再近些,她能嗅到对方身上的香气。
“瞧,多新鲜。”
她伸出手,捏起李彻的下巴,轻叹。
男人的睫毛颤了一下,眼皮低垂下来。
那一双眼,些许无?辜看着她。
与她平日里养在院中的那些男人一样。
又与她豢养的那些男人大不一样。
许是夜雾深深,衬得他眸光也有几分湿漉漉的,他的下巴被她紧攥着,不得动弹,也未有动弹。树影落在他的衣肩,不过瞬时爬满了男人的衣衫。最高头?的枝桠轻轻晃动着,随着他宽大的衣袂,一齐轻微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