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过,将卫嫱眼神衬得更加寒凉。
“阿嫱,朕……”
言及此,他顿了顿,而后又道,“阿嫱,我……”
“滚!”
“给本公主跪倒外面?去!”
“……”
冷风霹雳,吹扇至帘帐之上,噼里?啪啦一阵脆响,李彻默了一瞬,而后点头。
“好。”
他双唇微动。
临走时?,他又看?了那簪尖一眼。
便是?这一眼,让她竟无端看?出几分落寞与痛楚。卫嫱不再理他,掀开纱帐于床榻边坐了下?来。她唇角也肿了,红.肿得很是?厉害,原本娇嫩的唇瓣上,还带了几分发痒的疼。
她以帕子又拭了拭唇边。
未出血。
唇上的血渍尽是?李彻先前?留下?的。
卫嫱在心底里?骂了声晦气,心中一时?愠怒,将帕子丢至另一边去。
今夜雨声浩荡。
时?而又有惊雷劈过,将帐中劈打得一片煞白。
从前?,在深宫之中,卫嫱也曾惧怕过雷雨天。
浣绣宫总是?很冷,尤甚到?了刮风下?雨之日?,遽冷的寒风伴着雨珠落下?,捅破那一层摇摇欲坠的窗牖,呼啦啦地直朝人心口处吹刮而来。
潮湿的雨天,满屋子的黏腻。
攀延至人裙脚处,将她的鞋子染脏。
她梦到?眼前?那一大片白雾,层层叠叠的雾气,将少女眼眶蔓湿,亦将她的身形直朝下?拽去。她大声惊呼,却发觉嗓子好似被人堵住,任凭她想如何喊,如何唤
她只听?见雨声。
没有任何声息。
雨点细密,雨声叨扰不绝。
她是?被门外的声响吵醒的。
一觉醒来已是?翌日?清晨,湿濛濛的天,仍残存着昨夜清冽的雨水气息。昨天夜里?卫嫱睡得并不好,她揉着太阳穴起身,入耳的即是?帐外那阵窃窃私语。
“他犯了什么错,公主让他跪在这里??”
“不晓得,今早我一起来,他便在帐外跪着了。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好似在这里?跪了一晚呢!也不知他是?犯了什么事,竟挨了这样一顿罚……”
在电闪雷鸣的暴雨夜这般跪了一整晚。
“能惹得公主动怒,定然?是?做了什么穷凶极恶之事,不然?公主那般好脾气,定也不会这般罚他。”
众人朝他身上望去。
即便已经雨停,他浑身仍是?湿透。黏腻的乌发湿漉漉地披垂下?来,衬得他本就白皙的面?容愈发没有气色。身侧之人愈来愈多,他却视众人为无物。李彻端正长跪于此处,一双凤眸微垂着,虽是?落魄,看?上去却仍然?清贵骄矜。
他未理会身侧之人。
即便那名唤作?阿呈沙的少年上前?对方一身粉裳,怀里?还抱着一大捧叫不上来名的野花。见人群围堵,少年好奇地朝这边探了探脑袋,见着是?他受罚,阿呈沙唇角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对方得意地抬抬下?巴,将怀中花束抱得愈紧,欢快朝帐内走去。
“公主姐姐”
一声甜腻腻的。
李彻在心中道:庸俗。
此等庸俗之物,他定然?也不会将对方放在眼里?。
可即便如此,男人一贯淡漠清贵的眼底,仍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冷意。
二人不知在帐内说了些什么。
于帐外,李彻只听?见阿呈沙一声又一声地、接连唤着公主姐姐。
令人反胃。
耳畔是?簌簌的风声,吹落树叶不止。
他于此处跪了一整晚,膝盖被冻得发痛,此刻甚至不大有知觉了。衣衫上的水渍未干,仍有水珠顺着指尖淌下?来,汇聚于他的双膝处,蜿蜒成一片浅浅的水洼。
片刻之后,阿呈沙自帐内走了出来。
他怀里?没有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