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出?去罢。”
他别开头,不?去看?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朕一个人待着?便好。”
右手伤口仍血流不?止,李彻未加理会,任由其向下淌着?。殷红的血水带了些暗沉的黑色,于龙椅旁蜿蜒。
眼前?的幻境仍未结束。
他右手拖着?下巴,撑在龙椅上,闭目休憩。
忽然间,自门扉处飘扬而来一阵清风。
带着?些清甜的梨花香气,拂至座上男人鼻息下。他抿了抿唇,下意识抬起眸。
四?目相?触,女子目光在一瞬间,变得哀婉。
“不?是叫你离去……”
“李彻。”
她?站在一片水雾里,朦朦胧胧的雨水,将天光遮掩着?,她?的神色又在一瞬间变得不?真切。
他坐直了身子,紧张道:“阿嫱。”
“阿嫱,是你吗?阿嫱”
“李彻。”
雨水打落芭蕉,吹得她?话语间也带了几?许冷意。少女眼看?着?他,像是在看?着?曾经加害于自己的一名施暴者,又像是在看?着?一位竭力悔过自新的爱人。
她?垂下浓密的眼睫。
“我原谅你了。”
……
不?由得反应,画面陡然一转。
他紧握着?手边龙椅的扶手,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曾经于马背上颠簸征战,他也从未感受过此般浓烈的晕眩感。依稀有什么于胃中翻江倒海着?,叫他紧闭起双眸,另一只手扶住心口。
与之一同涌入的,还有耳畔的风声。
风声浩浩,遽然吹刮于男人耳边,混带着?几?分泥沙的气息,紧接着?,李彻听见一阵兵戈相?接。
乒铃乓啷的铁器声,曾在西疆时,他最熟悉不?过。
“将军,将军”
忽然一阵嘈杂声,将李彻唤醒。
再睁开眼时,他所攥握的东西已然变作了一把长剑,冷冰冰、沉甸甸的铁器,就这般被攥握于他的手掌中。李彻拧了拧眉,发觉自己已然来到了西疆。
在被阿嫱一杯毒酒送上路后,他于阎罗殿前?走了一遭,最终还是被心腹闻铮所救,将他于那?尸山血海中一步步背了出?来。
而后,他便在西疆养病,暗暗规划着?,有朝一日能打入京城。
李彻心想,这当时他这一生最苦的时候。
帐外不?知何时也下了一场大雨,雨水浇灌的土地泥泞,他的长枪上也沾了些泥点。他低下头,看?着?攥握住红缨枪的右手此时此刻,他尚未断指,右手能握紧枪剑,能上马杀敌。
真好。
这一切还都未发生。
真好。
属下瞧见他右手上的伤,先是一惊,而后立马关怀地为他去取医药包扎。李彻回过神,摆了摆手,将帐中之人悉数屏退。
他久违地,回到自己从前?的军帐中。
抬起眸,入目的是帐中悬挂的画像,一幅接连着?一幅,快要将他的帐壁都挂满。
无一例外的是,这些画像中的都是同一位女子那是个身材玲珑纤婀的姑娘,一双明眸善睐,或是掩面而笑,或是闭眸小憩,或是于那?梨花树下玩闹……男人眸光微变,细密的眼睫亦被冷风吹得一阵翕动。
心潮汹涌。
即便时隔多?年,再看?见这些自己亲手所绘的画像,他仍免不?了一阵心潮暗涌。
忽然间,前?方又传来军报,他来不及再缅怀与思考,提枪上马。
敌军来势汹汹。
更是令他未反应过来,被打得始料未及。
兴许是有许多年未曾再提枪,又兴许是从前?右手曾受过伤,他出?枪的动作并不?算熟稔。几?番过招,有长剑险险掠过李彻的腹部,他皱了皱眉,忍着?痛遽然还手。
当晚,他被属下手忙脚乱地抬入医帐。
他的伤势极严重?。
下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