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问的是,为何?
即便?陛下认定父亲有罪,株连九族,也?大可以给她一个痛快。而今又为何斩下他的头颅,命人扔至她身前,看着她如今崩溃癫狂的模样。
为何要这般……折磨她?
她宁愿……宁愿死?在上一刻。
至少,是死?在看见父亲的头颅之前。
“陛下,您为何要这般……对?臣妾?”
缓了好些时候,她终于开口出声,却也?是嗓音颤抖着,哽咽地说道。
“自臣妾入宫以来,从未有一日负过陛下,也?从未对?陛下起二心。臣妾从头到尾,心中唯属陛下一人。即便?陛下不喜欢…即便?陛下不喜欢我……”
她闭上眼。
自眼角,竟流下血泪。
她想,自己或许是不该入宫的。
入宫那一日,是她人生中难得的一个晴天?。她自采秀宫中惊鸿一瞥,少年天?子高坐于龙辇之上。锦衣,华带,十二冕旒。
便?如此匆匆一瞥,便?如此惊艳一瞥。
便?如此……她红着脸,撞入皇帝冷淡的视线。
她抱起父亲的头颅,用袖子拼命擦拭着其上血迹,忽而想起曾几?何时,父亲也?曾买通过宫人,暗地里给她送了一封密信。
毕氏后知?后觉地回想起来兴许就是在那一日,父亲有了反叛之心。
他在信中提点,要她争宠,要她诞下皇嗣,要立她的孩子为储君。
他在信中说,要她注意皇帝。
彼时,她满脑子都是信的前半段。她自是会拼了命的专宠,不光是为了家族荣辱,更是为了她那一颗荡漾的少女春心。
只是她未想到,她从未想到……
入宫这么多年,陛下从未在她的寝宫之内歇过脚。
他甚至从未在夜幕降临时分,踏入过一次后宫。
她未想到。
未想到那个女人,竟叫陛下记得这般重?,这般深。
即便?她曾“死?”了,也?叫陛下挂怀。自看见皇帝书房中那张悬挂着的小像起,她心中的嫉妒便?开始疯狂滋长。
不,或许早在更久以前。
她便?开始疯狂的嫉妒那个女人。
即便?在知?晓,陛下所要立的新后,并非是她,而是萧氏女时。
她心中的妒意?也?并未削减过分毫。
甚至于,在得知?陛下要立萧氏为后而非卫氏时,她竟暗暗松了一口气。
毕氏不知?,她为什么。
她凭什么。
她没有显赫的家世,没有愿在朝中为她撑腰的父亲,甚至她唯一的亲人,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琴师。
“京中第一公子”又如何,不过是虚名罢了,哪里抵得上他的父亲,哪里抵得上他的哥哥?哪里能抵得上他们毕家的满门功绩?
凭什么是卫氏。
为什么是卫氏。
为什么…偏偏是她……
便?是死?了,也?不放过陛下,也?不放过她。
血泪自眼角流下,滴落至她怀中之物。大雨倾盆,她身上的布衣也?沾满了泥点。
毕氏就这样低着头,抱着怀里的东西擦拭了许久。
“擦不干净,擦不干净了……再也?擦不干净了……”
忽然间,原本呆滞的眸光忽而一凛,混沌的眼神在一刻之中变得无比坚定,她飞快站起身,双手撑地,朝一侧的柱子上猛地撞去。
电光火石。
李彻抬了抬下巴,闻铮眼疾手快,遽然将她抓住。
也?就是这一瞬,像是使尽浑身解数后,女人身子一软,彻底瘫倒在地。
她再没了力气,只披散着头发,绝望看着他。
看着皇帝一步一步,缓缓走下龙辇。
周遭气息尚有些浑浊,混杂着泥土与?血腥气息,不大好闻。可面?前的男子却像是浑然未被?沾染过这些气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