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双弹琴的手,修长干净,十分漂亮。
卫嫱听见李彻道:“这般急躁的一双手,真是?叫朕怀疑,是?如何斫得良琴。”
兄长垂眼:“微臣有罪,圣上?责罚。”
李彻:“好啊,既如此,那就把右手剁了吧。”
闻言,卫嫱右眼皮猛然跳了跳,她面色煞白,惶惶然看向身侧之人。
似乎感受到她的眸光,李彻也望了过来。
男人语气虽凉薄,望向她时,眸光却是?一片诡异的温柔。
瞧出她面色有异,对方问道:“阿嫱,怎么了?”
李彻顿了顿,忽然:
“阿嫱该不?会是?想要为他求情吧?”
料峭一道寒风,吹得她身上?一凉。听着他的声音,卫嫱下意识想摇头,反应过来后,却又是?一阵沉默。
温热的手掌抚过少女面颊,他眼底并未有愠意,反而?愈发柔情。
当着她兄长的面,男人稍倾下身,于她耳畔亲昵道:“无妨,阿嫱。只要你开口,朕就放过他。”
她震惊抬眼。
对方的眸光似水一般,徐徐流淌在她身上?。那日光倾洒,暖意融融,将少女周身包裹。
李彻的唇角擦着她的前额,声音慢条斯理:
“只要阿嫱求情,求朕放过他……”
一句一句,落在她心坎处。
真的么?
就……如此简单?
少女眼底写满了疑虑。
“陛下所说的……可是?当真?”
卫嫱的声音很低,她左手被对方紧攥着,手心微微出汗。
李彻笑了:“自然不?作假。”
他笑时眉眼舒展开,眼底寒芒消融,有那么一瞬间,令卫嫱想起梨花树下的那个紫衫少年。
春风扬起少年衫袍与发尾,他目光单纯而?真挚,朝着她痴痴笑着。
“我都?听阿嫱的。”
“朕都?听乖阿嫱的。”
含情脉脉的一声,令她扬起脸。
有风穿过树枝的缝隙,投落下一片日影簌簌。她面上?摇曳着婆娑的树影,望入那一双熟悉而?又陌生的眉眼。
时光辗转,他身上?那件紫衫换作了龙袍,那双凤眸也愈发美艳而?锐利。是?了,年少时卫嫱便知晓,在一众皇子当中,李彻是?生得最好看的那个。
他很好的遗传了生母那副好皮囊,男人眉目漂亮艳丽,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侵.略感。
年少时,这种侵.略感还不?甚明显。
卫嫱只觉得对方温柔好看,少年在面对她时甚至还有些呆头呆脑的,时常说了上?句忘了下句,四目相?触时也会面红耳赤。
婢女青桃曾与她说,三皇子聪颖过人、温润有礼,是?大宣未来说一不?二的储君。
每每听见类似的话时,卫嫱总会撇撇嘴,表示不?屑。
什么嘛,三皇子明明是?众皇子中最呆最傻的那一个。
哪有一国?储君天天翻她家墙,被阿爹追着满院子打啊!
有时他的动静太大,还会打扰正在房中温书的阿兄。
兄长会自书房中走出来,声色清冷,却又阴阳怪气地挤兑上?李彻好几句。
那时的李彻,对兄长的敌意还不?甚明显。
而?今初春的冷风瑟瑟,李彻微垂着那双凌厉的凤眸。他虽如年少一般漾着唇角轻笑着,卫嫱却能?自那笑容中窥看到几分妖冶的、诡异的气息。
她抽不?回自己的手,只好低声细语:
“求求您。”
李彻,放过她的兄长。
“陛下。”
她的声音很轻,只落在李彻耳中。
像是?小猫儿在用柔软的利爪,轻轻抓挠人的心扉。
男人眼底笑意愈甚。
对方淡笑看着她,温柔的春光停落在他的唇角。听见这一声,皇帝却未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