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二连三的摔倒,云栖不敢乱走,老老实实一步步谨慎跟着走,只是她能感到,他很是温和,这次,他扶住她后,再未松开,而是换了手,一手扶着她,一手又牵着她,带着她往一方向去。
直到云栖轻轻撞了他胸膛几下,才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姿势几乎是被他环在怀中。
隔着喜服,那双手的触感冰凉,云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从那盖头垂下的缝隙往外头看,脚下的风景是没变过的,均是些红色花瓣汇聚成的地毯,不知到底多长,而右边扶着她肩头的手倒是若隐若现。
那手很好看,骨节分明,有着病态的白,白到毫无血色,像是一块沉溺于冰河多年的莹润冷玉,触之有着彻骨的阴寒。
走了不知多久,他总算停步,云栖觉得这大概是到了室内,气息与温度并无丝毫变化,但盖头透着隐隐的光来。外头仅有一轮血月,而这里现在应当是燃着烛火的。
他扶着她靠着一软处坐下,而后,云栖的眼帘之下映出一玉如意来。
她顺着那玉如意往前看,玉体莹泽油润,另一端被他的手轻握着。他的身姿高挑,她又坐着,于是眼前的是他的腰部,暗胭脂色衣袍中,那些猩红暗纹如同血色脉络,衣襟两侧悬挂着无数骨节垂至腰侧,随他动作碰撞,叮咚作响。
骨节中穿插的黑白珠玉……
云栖看了眼,觉得自己不如两眼一黑晕过去。
那竟是完整的眼球……
她吞口唾沫,反复告诫自己:不要慌,不要慌,鬼王极有可能是喜欢她,但是……
他这么变态,谁知道会怎么表达喜欢啊!!将她这样那样折腾成稀奇古怪的鬼也不是没可能啊!
红盖头已掀了大半,他动作极为优雅地将上半部分别在她的发鬓上。
云栖深呼吸,缓缓往上抬头。
她如今是处于一间房内,这房间布局很是诡异,完全未按照风水摆放……不过在此处若是照着摆了似乎更是诡异……
她身下是一张床,床是何模样她没法低头看不清,眼前墙壁阴沉沉雾蒙蒙,哦,换句话说,整个房间都弥漫着深红的浓雾。
这是鬼王身后的,而鬼王呢……
云栖颤巍巍看。
他的头发很长,乌黑浓密自然垂至胸膛,暗光之下泛着丝粘湿妖感,衬着他的血色喜服,好似他终年发丝为暗血浸湿。
再往上,是他白皙修长的脖颈,与那……
艳丽到挪不开眼的面容。
他的容貌是十足的非人感,像是盛放的曼珠沙华,美艳又危险。
他是像顾怀安的,也像渡厄仙尊,他们面容极为相似,只是或更艳丽温润,亦或冰冷之别。
若是一块美玉,那么渡厄仙尊便是初始时的冰冷,带着不经人事的懵懂。他是不知善恶的,也许他的本性并不坏,可这不代表他就是善的。
他只是单纯,并不善良的单纯。
此后他沾染了太多鲜血,美玉被血染红,深深沁入,红白相间掺杂七分妖邪,艳丽到晃眼。
而后,或又沾染了肮脏,红白美玉被完全染为黑红,再无法洗净,于是他将最外层再次渡层白,以掩盖早已腐朽阴暗的内里,终日带着那假笑面具以作出温润模样来,实则内心早已阴冷至骨髓。
也就是,顾怀安。
云栖忽然觉得自己很蠢,剑仙与顾怀安生得这般相似,起初她竟是一心觉得那就是林扶风,认为像顾怀安只是巧合……
她对上他的双眸,漆黑的眼眸中,瞳仁占比极大,纤长睫毛映出倒影,他的眼睛像是要展翅而飞的鬼蝶。
云栖颤抖着看了他会,忽然发现一件叫她更加毛骨悚然的事情――
他的眼睛,就没眨过。
红衣的鬼王缓缓伏下身躯,轻凑近她,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就连布料摩擦的声音都没有,他伏在她面前,距离极近,那瞳仁占比大到非人的眼珠看着她,忽然挤出个笑来。
他轻唤:“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