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抬眼沉声问他:“这么多年你都等了,此时又正值新年,再加之,侯府那三姑娘也刚出事,诸多事都堵在这一块儿,你何故要这个时候去扰你母亲?”

“家妹出事,乃是因柳氏想谋害我那位妾室,导致家妹误入其母亲布下的陷阱里,丢掉了性命。”

立于一旁的周为听到柳氏要谋害姜欣然,立马不淡定了,挥臂就骂:“当真是个毒妇,怎么见人就害,早知姜姑娘跟着你要受这等罪,就不该……”就不该让他接走她。

国公爷一声断呼:“这是你该操心的事吗?”

周为讨个了没趣,瞥了瞥嘴,不插言了。

国公爷饮了一口姜茶,平静问道:“你决定了……今日去是吧?”

“是。”

国公爷敛住神色,盯着炭盆里莹莹跃动的火光,“老夫就一个请求。”他顿了顿,似在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须得找个法师,毕竟是开棺挖骨的事儿,得有人替音音超度超度。”

楚哲又低声应了个“是”。

“如此,老夫便没什么要说的了。”国公爷说完重重地咳了几声,咳得李婶儿连忙又给他满上姜茶。

楚哲目露关切:“外祖父的身子可还安好?”

周为忍不住接下话头:“你又不是不知祖父的性子,向来好逞强,明明一把年纪了,还常将自己当成后生小伙儿呢,大冬天的连炉子也不沾,不受进些寒气才怪,今日倒是病怕了,屋内竟放了个炭炉。”

国公爷用拐杖戳着地砖:“你这臭小子嘴里就没几句好话。”说着又忍不住咳了两声,喝了口姜茶缓了缓:“罢了,罢了,你们去做自己要做的事儿去吧,我管不了那么多了,只想清静清静。”

楚哲与周为二人这才躬身朝老头儿行了一礼,退出了静心阁。

不过一刻钟之后,周为便换上了黑色劲装,随着楚哲出了府。

在国公府门前停着的马车里,丁秋生与毒医卜奈已等侯多时,一行人又去灵山寺请了法师过来,继而往太阳山的方向飞驰而去。

京城里,过年的喜庆仍在,街巷间红灯盏盏佳酿飘香,不时传出小孩儿的欢呼声及炮竹的炸裂声,而在太阳山脚,冷风掠过未融的积雪,一阵阵割向人的皮肉,松江河上的冰层封住流淌的河水,恍如一面巨大的镜子,映出白晃晃的天幕,也映出世界的冷、人心的苦。

楚哲点燃了香烛,再次跪在了母亲的坟前,静静地盯着那立着的墓碑,好似那墓碑就是母亲本人一样,好似他们终于在这一刻,有了母子相通的瞬间。

周为跟着他跪下,磕头作揖,嘴中却念念有词:“姑母,今日晚辈冒昧来挖您的坟,还望您泉下有知能多多体谅,这都是为了将害您的人绳之以法,请求姑母能原谅表哥,原谅侄儿。”说完再次磕了三个响头。

法师已在一旁简单地布了个法台,手里拿着犍槌在“咚咚”地敲着木鱼,一边敲一边开始诵经。

悠扬的诵经声被冷风裹着徐徐飘向松江河,飘向无垠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