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只得朝旁边的差役使了个眼色, 差役会意, 上前两步拉住了楚玉书,“楚大人,可千万莫在公堂上闹出人命啊。”
楚玉书气喘吁吁,咬牙盯着地上仍留有气息的柳若施,满脸不甘, 他多想亲手弄死她呀。
此时一直未曾吭声的国公爷突然站起身来,拄着拐杖徐徐行至堂前, 年逾古稀的老头儿, 白发白须, 一脸肃穆,不怒自威。
他冷眼看着楚玉书,声音低沉,语气里尽是嘲讽:“楚玄德一世英明,没想到竟养出你这么个东西,识人不清,举止粗鄙,遇事易动怒,也易动粗,当初我的音音当真是瞎了眼呀。”
他说着又看向瘫在地上的柳若施:“你以为,柳氏做这么多恶事只是她一个人的罪孽么,别忘了,你楚玉书也是其中一份助力,没有你的纵容,她何能嚣张至此?举头三尺有神明,善恶到头终有报,柳氏自会接受大周律法的惩处,而你呢楚玉书,怕是也要在悔恨与愧疚中度日了,老夫活了一把年纪,总算是等到了你们的报应。”
国公爷说完长长舒了口气,继而拄着拐杖徐徐走向大堂门外,他老了,身子骨虽健朗,但说不定哪一日就没了,好在,他终于看到杀害女儿的凶手被抓了,他心里头舒坦,想出来看看天,看看树,看看女儿再也看不到的这四季交替。
屋外明明是个阴沉的天,但落在老头儿背上的光却是金灿灿的,楚哲看着外祖父背上那一抹金灿灿的光,不禁朝他深深鞠了一躬,为母亲,也为自己,外祖父为他们娘俩牵挂多年,辛苦了。
门外站着的周为一见到老头儿出来,忙迎了上去:“就回去么,也不听听判决?”
国公爷深深吸了口气:“咱们就站在外头听,敞亮。”
周为斜了老头儿一眼:“屋内不更暖和么?”
“老夫高兴,老夫不冷。”
周为扁了扁嘴:“一把年纪了,就爱逞强,就爱作。”
屋内,楚玉书被国公爷绵里藏针地斥骂了一顿,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怔愣地站在堂内的空地上,一时竟不知如何自处。
楚哲行至他身侧,好言相劝:“安平侯且回到座位上去吧。”
楚玉书绷着脸,对他怒目而视:“这便是你想要的结果么?”
“是。”楚哲答得坦然:“等这一天,我已等了十六载。”
楚玉书咬了咬牙,重重一甩袖口,转身坐回到了座位上。
当日,京兆伊李恒宣判,柳氏连夺两命,罪大恶极,判为斩首,复核后问斩。
烟锅子,手上沾有多条人命,罪大恶极,判为斩首,复核后问斩。
赵德,协同柳氏作案,同样罪不可赦,但念在侍奉周太后有功,判为流刑,即刻执行。
钱三娘,也就是钱嬷嬷,协同柳氏作案,罪不可赦,判为流刑,即刻执行。
随后,几名人犯被差役押往狱中。
楚玉书再未看柳若施一眼,也未与任何人打招呼,待退了堂,便让牛二赶车载着自己离开了府衙。
周为自然也领着心情舒坦的老头儿回了国公府。
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去,自此,茶楼酒馆又多了楚家与郑家两道谈资。
楚哲却并未急着离开,而是跟着李恒来到了府衙的偏厅,“在下还有一事相求,望李大人能应允。”
李恒在朝中的地位与声望虽远比不上楚哲,但他一向公正严明铁面无私,故尔一张脸板得结结实实:“作奸犯科包庇人犯之事,在下不会应允,楚大学士若有此类要求,还是莫开口为好。”
“非也。”楚哲微微一笑:“在下想恳请李大人能暂时将那赵德扣押在京中。”
李恒的语气不容商量:“他判的是流刑,须得即刻执行。”
楚哲也不绕弯子,直言相告:“此人可能与大理寺受贿案有些瓜葛,若是被流放,怕是会在路途上被刺杀,往后便少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人证。”
李恒面色一滞,扭头看他,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莫非,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