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疼
楚哲由胡大搀着往前走了两步, 低声问她:“你可还好?”
“我还好。”她说着低头看了眼襁褓中的婴孩:“孩子也好。”
“我已让丁秋生去安顿棺椁,余下的事你不用操心。”
“多谢世子。”姜欣然转身将孩子送到李春娘手上, 将仍在发颤的手臂缩进袖口里, “郑淑娴刚刚叮嘱过,死讯不通知郑家,就将她……与表姐葬于一处吧。”
楚哲温柔地应了声“好”。
她转身往走廊另一侧走。
“你去哪里?”他问她。
她步子一顿, 也没回头,语气有些疲惫,像是对楚哲说, 也像是对众人说:“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说完转身徐徐回了自个儿屋,并轻轻关上了屋门。
整个世界好似都跟着那扇关紧的屋门而静了下来。
玉儿行至李春娘身侧, 偏着头打量了一眼婴孩,又抬头看了眼姜欣然的屋子, 面露忧虑:“姑娘她不要紧吧?”
李春娘无奈地叹了口气:“且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屋内, 姜欣然踽踽行至床榻前,腿一软, 无力地跪了下去, 头趴在床沿上, 拳头塞进嘴里,隐忍而沉痛地哭起来,簌簌而下的泪水湿了握紧的拳,也湿了拳下的床单。
她为郑淑娴的死而哭,也为自己的活而哭, 更为身为女子的命运而哭,人生恍如一场战役, 她们倾其所有用尽全力去抗争, 所求的, 竟不过是自在地活着而已。
屋外,楚哲守在门口,敛住神色,看着白晃晃的天,不发一言。
玉儿见主子都进去小半个时辰了,心下担心,想推门进去看看,手还未触着木门,便听到楚哲一声低喝:“别进去。”
“奴婢担心姑娘。”
“让她静一会儿吧。”他知道她在哭,也知道她不想在人前哭,她总说他逞强,她又何尝不是。
他们本是相同的人,皆不擅于向人展示自己的脆弱,皆擅于用坚硬的盔甲将自己包裹,即使盔甲内的肉身已鲜血淋淋,也要倔强地故作强大地去抗衡。
但他已在敞开自己了,试着向她示弱了,可她却仍固执地朝他背过身去,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眼泪。
他觉得失落,也觉得心疼,他突然怀念起昨晚酒醉后泪水涟涟的她了。
如此又约莫过了两刻钟,姜欣然终于释放完自己的情绪,擦干了泪水,眼皮红肿地从屋内走出来,沉静地看着玉儿:“你去附近街道打听一下,或找李妈问一问,得赶紧给蓁蓁找一位乳娘,她刚出生,正等着吃奶水呢。”
“好的姑娘,奴婢这就去。”玉儿说完小跑着出了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