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欣然整整两日都守在楚哲的床前,衣不解带地给他涂药、换药,缠绷带,还得防着他醒来后乱动,让自己二次受伤。
楚哲也在床上昏迷了两日,后来还发过一次高烧,姜欣然只得用巾子不断地给他擦拭身体,这才将体温慢慢降下去。
伺侯他退了烧,她已是疲备不堪,偏生这屋中的摆设极为精简,除了一张床,再无别的能安睡的地方。
姜欣然只得趴在床沿,准备眯个囫囵觉,眼眸还没来得及闭上,蓦地发现楚哲的枕下压着许多络子,且全是黑色。
她一时好奇,伸手从那枕下将络子拿了出来,摆在手心一个个打量,虽尽是黑色,其制法却极为精巧,款式也甚是别致,倒比市面上那些五颜六色的络子好看多了。
“放下。”一声低喝,是楚哲。他正趴在枕上偏着头冷眼看她呢。
姜欣然吓得身子一抖,赶忙从床前起身:“世……世子你……你醒啦?”
楚哲胳膊一撑,缓缓从床上坐了起来,虽面色极为憔悴,但眉眼里却翻涌着戾气:“谁让你进来的?”
姜欣然稳了稳心神,“世子受伤了,需要人照顾。”
“出去。”
“世子两日没进食了,定饿了吧,奴……”
“出去。”楚哲加大了音量。
姜欣然觉得这楚家世子当真是不知好歹,自己没日没夜照顾他,没得来一句感谢就算了,竟还被他当成贼一般,“世子,奴刚刚只是好奇,并不是要拿你的络子……”
一听“络子”二字,楚哲瞬间心头火起,恍如杀人罗刹一般,下了床一把将她推到墙角,高大的身影笼下来,严严实实挡住了背后的烛火。
姜欣然吓得脑袋都木了,缩在他的阴影里,闻着他身上混着龙涎香的药味,战战兢兢问:“世子……你要做什么?”
“你是奴,要清楚自己的身份,没我的允许,不准进这间屋子,更不准在我屋中随意翻动。”他说得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现在,马上给我出去。”
姜欣然瑟缩着抬头看他,她看不到他整个面容,只能看到他坚毅的下颌线条,以及从鼻梁上方俯视下来的鄙夷的目光。
她惧他,但又想到邹伯的嘱托,不由得仍想挣扎一下,“奴只盼着世子能早日康复,对世子并无恶意。”
盛气凌人的男人只说了一个字:“滚。”继而将撑在墙上的手臂放下来,给她让出“滚”的空间。
姜欣然气得泪花儿都要冒出来,但又被她忍了回去,“那奴先告退了。”说着转身便出了屋。
正值午夜,屋外凉风习习,明月高悬,这偌大的宅院,在白日里便呈现出一片灰暗,在夜间更显荒凉与凄清,正如玉儿所言,恍如一座坟冢一般。
她一点也不喜欢这座坟冢似的宅院,她想回去,想母亲,想弟弟,可这一切终究是身不由己。
玉儿掌灯来开门,眉眼里露出喜色:“姑娘,你不用照顾世子啦?”自从侯府回来,主子还没在这东厢房落过脚呢。
“嗯,不用了,他醒了。”姜欣然提脚进屋,行至床前才发现,屋中竟添置了许多花草,五颜六色,煞是艳丽,“你从何处弄来的这些?”
玉儿盈盈一笑:“你们去侯府的那日,奴婢一个人闲着无聊,去附近转了转,正好遇上街对面一户人家搬家,他们竟将这些花草扔在路边不要了,奴婢瞧着浪费,又寻思着姑娘平日里便爱侍弄这些花花草草,故尔搬了进来。”
“也行,正好将这儿装点装点。”
玉儿将烛火插到烛台上,挨着姜欣然坐下,悄声问:“姑娘,你和世子可圆房了?”
姜欣然斜了她一眼:“你一个姑娘家的,成日里将‘圆房’这事儿挂在嘴边,也不知害臊。”
糙皮糙肉的玉儿倒真不害臊:“奴婢这不是担心姑娘在这儿过得不安生么。”
“你放心吧,我过得安生着呢,这两日你忙着给我送饭,也辛苦了,夜深了,早些去歇息吧。”
“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