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欣然用帕子给弟弟擦了擦额角的汗,“今日天色也暗了,你早些回去,免得让母亲担心,明日下学后,你去南大街找一栋叫云溪苑的宅子,在宅子后门处等着,我到时给你送银子出来。”

少年满脸疑惑:“姐姐,听母亲说你嫁入了侯府做妾,怎的没住进这府中?”

姜欣然故作轻松地一笑:“此乃侯府家事,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我现在过得挺好,你不用担心,与母亲也别多言,快些回去吧。”

少年还迟疑着想见见“姐夫”,却被姜欣然不停催促,他看着暮色里一身简朴的姐姐,忍不住问:“你真的过得好么?”

姜欣然赶忙点头:“嗯,好着呢。”

少年又用衣袖抹了一把泪,转头跑进了黑暗里。

姜欣然盯着弟弟消失的方向,喉头一阵发硬,泪渗出眼角,又被她仰着头,忍了回去。

楚哲出来时天已经黑严了,马车里燃了一盏灯笼,两人隔着莹莹烛火相对而坐。

一开始谁也没说话,楚哲闭目养神,姜欣然想着家里的糟心事,马车轻轻颠簸,唯有“踏踏”声响彻耳边。

半晌后,楚哲突然开口,声音带着许久没说话后的暗哑:“今日你若是听从她们的安排,怕是能得一笔不少的银子。”

姜欣然一愣,抬眸看他,半明半暗的光线里,楚哲的面容冷峻而立体,眸色深沉,睫毛在眼下落下一层灰色的影子,美得好似幻影一般。

“奴既然与世子达成协议,自当会遵守世子的一切要求,绝不会因外力而更改。”

楚哲唇角轻扬,浮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你的忠诚让我很安心。”

“这是奴该做的,只是……”姜欣然欲言又止。

“嗯?”

“只是侯夫人将奴家中的情形调查得一清二楚,不知……她往后会不会去李子口使绊子。”

楚哲一声轻笑,眸中幽黑的光影也跟着颤了颤,语气波澜不惊:“你这是怕她,还是不相信我?”

姜欣然垂目低头,不吭声了。

其实她即怕狠毒的侯夫人使绊子,也不相信眼前的楚世子真会费心帮她,毕竟俩人的关系最多只是萍水相逢。

“放心吧,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楚哲说着将一侧手臂放在案几上,脑袋轻轻抵着车壁。

他那双手真好看,骨节均称,手指修长,每个指头都莹白如玉,精致得恰到好处。

姜欣然盯着他好看的手,轻声道了句“多谢世子”。

“今日你表现不错,可以向本世子提一个请求。”他语气随意,说完就盯着车内轻轻颤动的灯笼,静等她开口。

上次他故意找借口给她银子,她却不要,这次让她自己来提要求,总该可以了吧?

姜欣然绞着手里的帕子,看了一眼楚哲,又看了看那灯笼,用极低的声音犹疑地开口:“奴能不能……去狱中看望姑父姑母?”

仍是之前被他拒绝过的那个请求,“姜欣然你倒是很执着嘛。”他的语气里带了些许调侃。

姜欣然垂目低头:“因为对奴而言,姑父姑母是很重要的人。”

“他们那案子我打听了,你姑父姑母目前还未定罪,但罪责不轻,所以现在谁也不能见,不过他们的女儿过两日会发配到教坊,你到时可先去看看她。”

姜欣然听得胸口一紧:“罪责不轻是什么意思,会不会被判斩?”她眸中闪出泪花来,“姑父姑母都是好人,若是这样的好人都被判了罪,这案子必定是有问题。”

“是不是好人不由你说了算,刑部得看证据。”楚哲盯着她湿乎乎的眼眸,又黑又圆的,确实是与葡萄有那么几份相似。

“是奴冲动了。”姜欣然稳住心神,硬生生将眼里的泪逼了回去:“那就烦请世子帮忙留意这件案子,待表姐进了教坊,我便去看望她。”

他“嗯”了一声,摩挲着手里的玉扳指,目光仍忍不住停留在她脸上,看她的眼。

姜欣然并未发现对面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