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后厨,而是出自柳氏之手,甚至有人亲眼见到,在虞音中毒之前,柳氏曾进过沁雅轩。”
沁雅轩,便是周虞音所居住的院子。
楚哲不禁咬了咬牙:“柳氏如何自辩?”
“你父亲自然是找柳氏问了个明白,柳氏说,她确实是去过沁雅轩,也确实给虞音送过蘑菇汤,因那日是你生辰,虞音心里头高兴饮了几杯小酒,她是好心好意端一碗蘑菇汤去给虞音解酒的,那蘑菇也是友人所赠,乃是昂贵的野生松茸,只是不知那松茸里竟有毒,将虞音给毒死了,事后她也曾找那位友人算帐,据称,那位想害她的友人至今不知去向。”
楚哲紧紧握着双拳,双目赤红:“父亲是傻吗,这么明显的谎言也听不出来吗?”
老太太又哽咽了起来:“你父亲不傻,老身也不傻,当时我们一心想将此事盖住,全当她是无心之失,再加之她也生下了女儿,虞音又人死不能复生,只得硬生生吞下这口气,只是……如此,便苦了你了。”
楚哲缓了口气,面色冷下来:“祖母,这不是苦了我,而是将一半的我杀死了。”
“子仲。”老太太想握住他的手,他胳膊轻轻一闪,躲开了。
他悲痛地看着眼前这个老太太,一字一顿道,“多谢祖母能在十六年后的今天,告知孙儿如此不堪的实情。”
这个老太太,曾为他抵挡风雨,曾护他周全长大,她是他生命里坚实的后盾,也是他在这世间真正爱着的亲人。
他以为,她对他的爱无坚不催、无可比拟。
但到了今日他才明白,他的悲剧也算是她一手造成,她疼他,不过是因为愧疚,不过是为了弥补,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他丝毫不敢去划分。
“子仲,祖母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求你无论心里有何打算,能不能等到过完年之后,眼下已到腊月,能不能让一家人再和和美美地过个年。”
“祖母是挂心楚菊才订完亲,不想影响她过年时与夫家过礼吧?”
老太太垂下头,抹着泪珠子:“楚菊也是你的妹妹,也代表着侯府的脸面,待你们这些小辈儿都有了安稳的归宿,你哪怕是将柳氏千刀万剐,老身也不说半个‘不’字。”
一切不过是为了家族荣誉、家族脸面,这荣誉与脸面竟大过世道公理,大过人命。
楚哲寒心透骨,再无力去驳一个字。
他从圆凳上起身,对老太太深深鞠了一躬:“孙儿答应祖母的要求,一切等过完年再说,眼下孙儿还有事要忙,先行告退。”说完他转身阔步出了屋。
留下身后的老太太抹着眼泪,不住地叹息。
屋外冷风阵阵,吹得枯叶肆意翻飞,下雨了,冰冷的雨滴被冷风裹着砸向屋顶、树梢,砸在他更加冰冷的脸上。
他所面对的这个世界,原来一直就是这样冷。
无意中抬眸,却一眼望见姜欣然撑着一把纸伞站在檐墙下等他,冷风拂动她的衣摆,让她看上去愈加娇弱而夺目。
这个出身卑微脾气倔强、却依然在冷风冷雨的世界等待他的女奴,莫名让他心头一暖,大步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
“下雨了,奴给世子送伞。”她说着将夹在腋下的伞递给她。
他没接那把伞,而是抢过她手里举着的伞,与她一起走在了伞下。
“有个叫冷统领的人来找世子,正在书房等着呢。”她抬头看了他一眼:“手里还提了一只鸟。”
他没接她的话引,他此时一点也不想提到别人。
“姜欣然,你能不能挨我近一点。”他茫然地看着渐渐密集起来的雨幕:“风太冷了。”其实他的心里更冷。
姜欣然又抬头莫名地看了他一眼,有些尴尬地往他身前凑了凑,刚一挨着他的手臂,他却手一伸,一把握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