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虫一生的心血。泍炆由9???依
康帕斯一辈子都在画画,留下的作品数量非常之多。维托瑞在整理它们并布置会场时所做的并非从中挑选具有代表性的作品,而是不断地延长走廊,让这条通路成为一座迷宫般的漫长步行道,长到足够将全部画作都放在里面,容纳康帕斯人生的首尾。
塔甫厄兹自然也来了。
他的步伐比其他雄虫更大,却是最晚走到维托瑞跟前的来客。此时的维托瑞收藏家名号已广为流传,他的面前就是通道的终点,康帕斯亲手绘制的最后一副画作,徒留背影的《梦中人》。
“节哀。”
“嗯,您也是。”
作为追悼会主角的好友,塔甫厄兹非常讨厌这副带走康帕斯性命的画。
尽管康帕斯无论作为幼子的抚养人还是作为他们的朋友,所作所为连及格线都达不到,但大家都挺喜欢他,也愿意包容他。沉浸于自我世界中的人往往具有独特的魅力,康帕斯做人不怎么样,可画画的时候确实吸引眼球。
所有人都想象得到康帕斯与画作相伴的一生,却万万想不到他会这么早地就结束一生。
塔甫厄兹没有欣赏艺术的眼光,便询问曾照顾过一阵子的年轻人:“它到底有什么魔力,非常具有艺术价值?”
“没有。”维托瑞极其诚实地回答,并不出意外地见到对方露出惊讶的神情,“这幅画的水平甚至不及父亲十岁时的涂鸦,画得极烂,构图迷惑,完成度极低。烂到令我一度怀疑,父亲究竟是不是在病重得意识模糊时创作出来的。并且,它甚至是一副未完成的作品。”
“……”塔甫厄兹顿时失去言语。
而面对曾经的老师,收藏家额外多说了几句:“父亲喜爱这幅画的原因,和它的世俗价值无关。我曾想过是否要将父亲的骨灰混入颜料,将这幅画作完成。但没有人比原作者更明白要如何补完画作,父亲想要的或许就是它未完成的样子况且,我在绘画上的能力远不及父亲,便放弃了这个想法。”
“你把葬礼办得很好,康帕斯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
前半句是真实想法,后半句是对老朋友一贯性格的臆测。塔甫厄兹似乎认为维托瑞会因抚养人过早的逝去而哀戚,想说点什么减轻后者的感怀。可收藏家与画家实在是命定的父子,他们之间何其相似,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维托瑞比康帕斯还情感淡漠。
他想了想,颇为认真地回答:“父亲已经死了,死人不会高兴也不会失落。”
“……你说得对。”
塔甫厄兹轻拍维托瑞的右肩,在存放着康帕斯尸体的棺前站立许久才无言地离去。
他离开后整座特意为葬礼建成的迷宫里便只剩下维托瑞一人,天色接近傍晚,橙红色的天际已有明星闪烁。
收藏家从最后一幅画作慢慢走到第一幅画作前,短暂的黄昏在此过程中流失,夜幕覆盖大地。他在画作边角处点燃火苗,随风倾斜的红舌瞬间吞噬纸张与迷宫墙壁建造廊道时,维托瑞全部选取了易燃素材。
熊熊烈火以康帕斯的一切作为燃料顷刻间向内蔓延,直冲天际的烟尘带着灰烬翻涌,刺目而狰狞的大火在地表肆意舞动,吞噬着这名雄虫的情感宣泄、自我表达,仿佛有一个不可见的幽灵操控着火焰嘶吼咆哮。
盛大的葬礼持续了三天。
当最后的余温消散,康帕斯和他的作品们全部化为一地呛鼻的尘埃,倒和他生前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
第080章 | 第八十章 安德罗米亚的过往
无论安德当时出于何种心情询问维托瑞关于抚养人的故事,完整地听后者叙述完过去的点点滴滴,她愕然发觉他们的相处模式与她和祖父如此迥异。
“从旁听者的角度,我实在很难评价你和父亲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她理应斟酌用语,却仿佛也沾染了维托瑞的风格,单刀直入地说,“为康帕斯举办了这种前所未有的葬礼,当时的维托应该非常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