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那黄纱屏风后的人才缓缓起身走了出来。

谢星辞见到的是一张灰黄色病弱沧桑的脸。

“我知晓，但是我没有办法。”

听见这皇帝这么说，谢星辞心中的那团火无端烧地更猛烈了，他刚想开口质问，却又想起自己此番是要劝说皇帝停止建造寺庙，于是又生生忍住。

沈云川看出谢星辞的隐忍，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陛下，这是何意？”

皇帝双眸中的神采已经不明亮了，若是仔细看过去，似乎还能看见那双浑浊眸子中暗藏晶莹泪光。

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话到了嘴边，最终只说了一句“事已至此，你们回去吧。”

谢星辞同沈云川对视一眼，他们这次是趁着高澄在前线同岑袆的空隙才来到皇宫，若是叫高澄察觉，下次再来可就不知道是何种情景了。

他们二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弃？

“看来陛下并非不知道自己所作所为都有失君王所为。”

皇帝定定地看着谢星辞，他浑浊双眸中的情绪复杂，到最后化为浓浓的痴迷与偏执：“你们不懂，他能让朕见到皇后和朕的太子。”

皇帝那张灰黄色的脸在此刻竟然焕发出一道异样的光彩。

谢星辞无端觉得自己的头皮发麻。

他觉得皇帝面上的神情有些古怪，一时间不由后退两步，熟悉而又温热的气息瞬间将谢星辞包裹住。

沈云川面上看上去依旧是那副严肃端庄的模样，可他的手却紧紧攥住谢星辞淌冷汗的手，甚至还将小徒儿又往自己的怀中圈了圈。

皇帝似乎是没有看见他们师徒二人的异样，沉浸在他人为自己编织的幻境之中。

谢星辞稳住心神，有些困惑地发问：“陛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皇帝的身形越发佝偻，他浑浊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谢星辞，像是在说什么秘密一样小心谨慎：“国师有通天大能，只要把寺庙建造好，朕的皇后和太子就能重新回到朕的身边。”

可谢星辞听后却越发觉得毛骨悚然，他想到岑袆曾和他说过，皇后的死状可怖，不像常人.....

他眸光中闪过一丝凛然，看来高澄就是利用皇帝的这个心愿才会答应建造寺庙。

谢星辞提高嗓音想要打断皇帝，可是却被沈云川的耳语声打断：“你不觉得...这皇帝有些奇怪么？”

谢星辞这下才像是大梦初醒般，这皇帝的身形似乎比一开始要佝偻不少，就连他的头发都变得有些枯黄，甚至牙齿隐隐变得有些尖锐。

此番外貌，就是说他是从土里刚刚挖出来的僵尸谢星辞也觉得有两分形象。

可那皇帝对自己的变化却像是浑然不觉，他有些固执地“嗬嗬”笑了两声：“朕的皇后、朕的太子...”

谢星辞对这突如其来地变化有些措手不及，他朝沈云川耳语道：“师尊，眼下的情况该怎么办？”

沈云川沉默，沈云川也不知道。

按照他的一贯风格，那自然是

除之而后快，可小徒儿想救苍生，这皇帝还不能死。

他沉默片刻，而后那双灰蓝色的眸子突然亮了两分。

“陛下，我知道你思念皇后和太子，可这本领可不光只有高澄才会。”

一旁的谢星辞双眸亮晶晶的看向沈云川，没想到他师尊居然还会这个！

沈云川灰蓝双眸闪过一抹笑意，他薄唇轻启：“召魂术，可见离者最后一面。”

皇帝不懂什么是“召魂术”，可是他知道自己又能见皇后了。

他面上不免闪过一抹笑意：“爱卿若是也能做到，朕以后就不去建造寺庙了。”

谢星辞有些高兴地看向沈云川：“陛下此话当真！”

此时的皇帝哪里还注意的到谢星辞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点点头。

蓝绿色的火光顿时照亮整座大殿，皇帝那张灰黄色的脸在火光的映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