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运气还真是没有话说。

段舒身姿颀长，不过几月没见

，谢星辞却莫名从他身上看出落寞的情绪来。

段舒长了一双剑眉，他不笑的时候，看着异常冷峻。

他挡在谢星辞的面前：“别装了，我知道是你。”

说实话，谢星辞对段舒的情绪也还是蛮复杂的。

从前他记忆没有完全回来的时候，只当段舒是一个很好的兄长。

可而今，他想起所有的一切，知道他们之间还隔着三大世家这层微妙的关系。

可段舒知道么？

在段舒的记忆里，杀了他全家妇女幼童的人，会不会是他记忆中一起长大的自己？

谢星辞也没想到，若干年后，他成了“谢星辞”，与“南宫溯”这个身份再无瓜葛。

当真是世事无常。

谢星辞心道这句话他断不能接，他有些头疼，正想着该如何脱身，结果就听见段舒石破天惊的一句：

“你是不是还在恨我？”

啊？啊？？？

段舒怕不是被什么东西给附身了？

还是说，长云的实力现在已经恐怖如斯了么？居然有这么强的洗脑能力。

谢星辞没料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个走向，他略显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这...嘶...嗯...”

纠结半天才看回段舒：“从何说起？”

可段舒却以为是谢星辞在故意嘲讽他，逼迫他亲口说出。

段舒双眸中的情绪复杂，他就这么直视谢星辞的双眼：“当初我以为是你自己私自跑去禁地，因此才逼迫你当众认罪。”

谢星辞这才想起来，他当初被他师尊一掌拍下禁地下的无间涯的时候，还是段舒这厮在一旁拱火的来着。

不过这么久过去了，他早就释怀了。

按照段舒的性格，他没有亲自将自己拍下去，都已经算是念及旧情了。

这段回忆之中，他最“恨”的反倒是他师尊。

谢星辞不免失笑。

见谢星辞唇边微微上扬，段舒以为是谢星辞在暗自嘲讽自己，他抿紧下唇，不再开口。

谢星辞以为段舒只是想说这件事，刚准备开口，叫他不要往心里去了。

接着就见段舒上前一步，紧紧地握着他的肩膀：“其实你才是真正的‘南宫溯’，对么？”

谢星辞脑袋“嗡”了一声。

他没想到旧友相见，却会是在这样尴尬的时刻。

谢星辞莫名想要回避，他推开段舒的手，语意模糊：“都过去了。”

明明事情的误会都已经解开，可谢星辞却始终觉得胸口沉闷，仿佛压了一块大石头。

两人间的氛围突然沉闷下来，又过了许久，谢星辞在准备离开之时，抬头看了眼头顶上方开阔的天空：

“过去的都过去了。”

不过是太迟了而已，他早就不在意这些是非对错了。

段舒眼睁睁看着谢星辞离开的背影。

*

冥界一如既往的黯淡。

这里不见天日，被浓浓的死气覆盖。

沈云川披着一件黑色鹤氅，他那双蓝色眸子此刻正微眯着，看向他面前的那男子。

这男子身躯矮小，正是被困于冥界的齐越。

只见沈云川面上是少有的淡然神色：“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这笔交易于你而言，利大于弊，难道不是么？”

齐越似乎陷入浓浓的沉思，只听他浅笑一声，而后道：“可以。”

“谁让当今世上，只有我才能杀得了他呢。”

沈云川并未理会齐越的自言自语，而是径直离开。

交易达成，他也没必要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