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锦神色自若地点了点头。
她初时心中?存着层顾忌,故而并未向褚家报上?自己的真实名姓,而是随口捏了个假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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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掌柜又拿出方才在看的那方帕子, 迟疑道:“这是你亲手?所绣?”
倒不是他?拎不清轻重,问?些?废话,只是眼前这姑娘的年纪不大, 看起来总叫人觉着不放心。
“自然。”容锦看出他?的顾虑, 从容道, “您不必担忧,这种一试便知的事情,假的真不了。”
冯掌柜讪讪地笑了声,引着容锦往后边去,又趁此机会将事情原委讲了一回。
因这订单非同寻常,绣坊格外上?心。
做工的房间是专门辟出来的清净之?处,如今也是灯火通明,恨不得将每一寸地方都?照得如同白日一般。
房中?竹编的香炉之?中?燃着檀香, 有些?重, 像是要将这味道沁入针线中?。
绣棚后坐着位身着水红色袄裙的绣娘,她像是为了赶工劳累许久, 满脸倦意,正慢慢揉着僵硬生疼的脖颈。
见着冯掌柜后,也没什么好脸色。
冯掌柜这回却并不是为了催进程而来,他?先是低声安抚了句,而后将手?中?那帕子递了过?去:“桃娘,我为你找了个帮手?。”
桃娘强打起精神扫了眼容锦,将信将疑地接过?帕子。
容锦也没闲着,趁这个功夫,细细打量着那绣了一半的松鹤延年图。
虽尚未完工,但就?绣样设计、针脚技法、乃至配线颜色而言,眼前这副绣品确实算是上?乘的佳作?。
容锦的目光中?多了些?赞许,但也仅限于此。
她见过?更?好的。昔日在京城,云氏绣坊中?那副“镇店之?宝”,出自春夫人之?手?的花鸟绣,才真正令人惊艳。
冯掌柜觑着桃娘的反应,稍显紧张道:“如何?”
桃娘看了看帕子,又看了看容锦,最后揉着酸疼的肩颈,垂眼掩去复杂的神色:“凑活能用,留她试试吧。”
说?完,又嫌他?们?扰了清净,下了逐客令。
这话说?得有些?不大中?听,冯掌柜不尴不尬地笑着,请容锦到别处喝茶详谈。
“内子为了赶工,这几日都?没怎么歇息,心气?不顺,姑娘别放在心上?。”
容锦方才看他?二人说?话,就?猜到关系不一般,见冯掌柜主动?挑明,也只是微微一笑:“无妨。”
冯掌柜向她确认道:“那绣品姑娘已经看过?,可有把握?”
“您说?的把握,是指什么呢?”容锦轻轻抚过?茶盏,反问?道,“我能担保接下此事后尽心竭力,如期完成安排给我的那份,至于旁的,我怕是承诺不了。”
她模样生得温柔,也好说?话,极容易令人觉着是个好糊弄的。
冯掌柜因这番话多看了她一眼,改口道:“这是自然。”
谈及工钱时,容锦并没狮子大开口,按着陵川这边的价钱要得合情合理。这回冯掌柜脸上?的笑真切许多,当即着人写了契约,各自按了手?印。
诸事商定后,外边的天色已经暗下来。
容锦同绣坊这边讲定了明日一早过?来,褚岳在前堂等候已久,见着她后,将手?中?捧着的油纸包递去。
“这是?”容锦颇为意外,等看清其中?的糕点后,不由得一愣。
她有些?许印象,这其中?的糕点正是来时路上?途经的那点心铺子家的。
“你应当饿了吧?”褚岳欲盖弥彰地咳了声,声音越说?越低,“我不知你喜欢什么,就?每样都?买了点。”
褚岳先前问?时,容锦并没要。
他?只当容锦是因身上?没有银钱,囊中?羞涩,便趁着她谈生意时折返回去买了。
容锦捧着沉甸甸的油纸包,垂了眼,低低地道了声谢。
她其实没什么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