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父亲是打算让师傅来拒绝皇上？”

“不需要我来说什么，我相信掌门一定会拒绝。”孙峥看了他一眼，笑道：“我不是不敢直谏，要让你师傅来当这个恶人。我已经对皇上直言，我所坚持的正道。皇上提出暮霞之事，我回，暮霞算是蜀山弟子，按照高祖皇帝与蜀山的契约，她的性命不再属于父母。但如果我当时处于清醒状态，我也会劝说各位道长不要救她。皇上气得说要抄斩我满门，我说随他。”

周定终于明白刚才那个大太监为什么紧张了。

孙峥又说：“最后，他自己消了气。可见，他还没有完全糊涂。我不懂那些玄学道理，只希望掌门能点醒他吧。”

“父亲，不希望暮霞复活吗？”周定低声问，有点难过。

“若我和霞儿在野外遇到一群狼，要我舍命救她，我绝不会犹豫。可是，若她已经被狼咬死，那我就接受这种命运，让她安心去投胎转世，好好过她的下辈子。对你，我也是如此。强行更改自然规律，只怕会遭天谴。这些年，我一直在祈求上天，若是有报应，全都报在我头上。”

周定心里说：若有天谴，还是让我承担吧。又想起来问：“皇上怎么知道暮霞的事？总共知道这件事的并没有几个人。”

“因为他是皇上。若是我家里发生了什么他都不知道，他又怎么放心让我帅重兵驻守蜀山脚下？”

周定带着礼物御剑飞行去往蜀山。李熙成收下了界石，回了一封措辞婉转的信，拒绝了皇帝的要求，并说明需要留下界石的理由。李熙成回了一瓶养气培元丹，这丹能延年益寿、强身健体。但也强调，药物治理终究不是根本，只有清心寡欲、虚心守静才是长寿的根本。

周定问：“令人死而复生，会遭天谴吗？”

“宇宙运行的道理精妙复杂，并非那么简单能说清楚的。有些人是锚点，有些人是丝线，断续一根丝线不影响大局，而一根锚点的存活与否却能影响千万人的性命。一般说来，不妄动命运的网才是最明智的。”

“那师傅为什么救暮霞？这不算干扰了命运吗？”

“在我们的预测中，暮霞，是那个锚点。需要她活着，才能拯救无数人的性命。何况，她的情形本就是蜀山的失误造就的。好了，你不用想太多，我们费尽心力，以为自己能算出命运，趋利避害，但也许这种算计，本身也在宇宙的算计当中呢。”

“那个苏贵妃，也是锚点吗？所以不能救活她？”

“在我们的预测中没有出现过她。也就是说，她的死活并不能对大局造成巨大影响。但若是开了头，后面将会有源源不断的请托。尤其，这世上绝不能有一个长生不老永远不死的皇帝，更不能有永不坠落的皇族。”

“为什么？若是有一个英明的皇帝，长生不死不是很好吗？”

“好与坏，是相对的。今天的好，可能是明天的坏。人世间，需要有让人有上下翻腾的机会，才能更新、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