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晟犹豫的看了眼身子单薄的云容,还是同意了:“去把炭火摆到廊下,再拿件厚实的大氅来。”

没说是在吩咐谁,然而他说的这些自有人去办。

云容平日常用的软榻被搬到了外面,戚晟把大氅披在云容身上,搂着人坐下,一旁的炭烧的旺盛极了,用它的火力冲淡了雪的冰寒。

靠在戚晟温暖的胸膛上,云容沉默的看着眼前飘飘扬扬的雪花,安静极了。

大约坐了两刻钟,云容突然忍不住咳嗽了一声,戚晟忙搂紧云容:“回去吧?”

云容摇了摇头,倔强的抬眸,却因为视线的缘故,只能看到他薄薄的嘴唇:“陛下刚刚问臣妾梦到了什么。”

从戚晟踏进绘雅轩开始,就察觉出了云美人的不对,他起先没有在意,以为是被噩梦吓到了,可现在,看云美人的神情,怕是不止如此。

声音一如既往的低沉:“不想说就不说。”

云容偏不,她推开戚晟搂着她的手,同戚晟对视了一眼:“臣妾梦到,臣妾今晚死了。”

姜吉和青音好不容易放松的神情骤然僵住了。

戚晟呼吸沉了些许,声音也重了许多:“不过是梦而已,不必当真。”

“可是臣妾感同身受,就恍若真的一般。”

云容话落,眼中适时的带了几分恐惧,泪水紧跟着夺眶而出,很是叫戚晟怜惜了一番。

重新把人搂在怀中,骨节分明的手掌轻抚着云容瘦弱的脊背安抚着:“有朕在,不怕。”

云容用鼻音嗯了一声,没再说下去。

许是这个话题不大好,两人谁也没有再继续下去,又坐了一会儿,戚晟把云容送回寝殿,自己就冒着风雪回了两仪殿。

他既然没有留宿凤仪宫,自然也不能留宿绘雅轩。

戚晟来了的消息,肯定瞒不过安充容,大张旗鼓的赏雪,自然也瞒不住。

不过得知戚晟并未留宿时,安充容难看的脸色还是好了几分的,只是口中依旧不饶人:“云美人也真够矫情的,不就是做了个梦,还非得拉着陛下在廊下赏雪,若是明日陛下染了风寒,看本宫不禀报皇后娘娘,叫云美人捡佛豆。”

安充容只捡了不到一个月的佛豆,现在看到佛豆就浑身酸疼,可见捡佛豆的威力。

空月跟着附和了几句,然后瞧着安充容摸了下脸颊,忙道:“娘娘,夜深了,奴婢伺候您就寝罢,陛下既然开始进后宫了,您可要保持个好状态才是。”

这句话戳中了安充容的心思,所以安充容也就格外配合。

没过多大一会儿,正殿的灯就熄了,而绘雅轩的灯却亮了一整夜,在戚晟走后,云容彻夜未眠,直到天边泛起第一缕鱼肚白时,云容才彻底的放下了那颗提着的心。

终于过去了。

同样一夜未眠的,除了云容还有杨贤妃。

昨夜杨贤妃直白的邀宠,戚晟思考了许久,顾念着杨贤妃的面子,还是同意了。

可就在去宜安宫的路上时,戚晟敷衍着杨贤妃,脑子里还是放不下病中的云容,索性走到一半的时候,戚晟又反悔了,随便找了个由头半路开溜,很是给了杨贤妃一个没脸。

杨贤妃当即就绷不住自己温柔的表情,变得扭曲起来。

看着宜安宫正殿的黑白棋子混在一起散落一地,棋盘上还零零星星的留了几个,一片的狼藉足以证明杨贤妃心情有多差。

要知道以往杨贤妃就是再不悦,也会维持自己的体面,不会做这等泼妇行径。

时辰一点点过去,离请安时辰还有半个时辰时,钟灵干着嗓子出声:“娘娘,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吧。”

杨贤妃动了动僵住的脖子,捏了一枚棋子握在手心,声音轻柔的不行:“云美人为什么还活的好好儿的?她为什么要活着呢?”

看着真碍眼呐。

听了杨贤妃的话,钟灵只觉得自己感到毛骨悚然的,后背都是凉的:“许是......许是药的剂量不够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