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你先自己回去，下次我再陪你。”

她忘了当时傅衍章怎么回答的。

那次他从老家回来后，就整天闷闷不乐。

他总是安安静静地坐在客厅，神情哀伤或低落，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彼时，林童汐事业辉煌，前途一片灿烂。

但她回到大帅府时，面对的永远是傅衍章了无生气的一张脸。

她忍无可忍：“你要不要回申报，重新当记者？或者当主编也行，我安排。”

她忘了，曾经是她让傅衍章放弃事业，回归家庭。

林童汐至今记得，那一刻傅衍章苍白的脸色，和一双悲戚的眼。

他忽然没头没尾地问。

“阿汐，你还爱我吗？”

还爱吗？

林童汐又是一阵心悸。

她摆摆手，让王副官和张嫂都出去。

又按住疼痛的胸口，大口呼吸。

她和傅衍章一见钟情，再见倾心，两面之缘，她就爱他爱得不可自拔。

13年，傅衍章陪着她从少帅到大帅，一起守沪城，生死与共。

她怎么会不爱他？

只是放眼全国，哪个女军阀身边没有几个男人？

他傅衍章为什么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闹离家出走，他绝对不是因为一年前他父母离世的事。

可林童汐这次不想示弱了。

13年，总是自己低头认错，她也累了。

……

今天军务不忙，难得空闲。

从前，每隔一周林童汐和傅衍章夫妻两人，都会一起回乡下。

是去见林母，而不是公公婆婆。

今天，只有林童汐一人回去。

汽车停在如同宫殿般的林公馆前坪，身姿窈窕的林童汐走下来。

正在和小姐妹搓麻将的林母只看到她一人，不由蹙眉。

“你那个什么都不会干的男人呢？如今倒是拿乔，连伺候岳母都要偷懒了。”

“我们吵架了。”林童汐随口回。

从前，林母对傅衍章满意得不得了，常常对林童汐说：“你可要珍惜衍章，沪城可再也找不出他这样又会几国洋文，又会弄新潮玩意儿的才子丈夫了。”

可现在，林母拢了拢白狐毛披肩，冷笑。

“他傅衍章真是能耐了，童汐啊，妈早就和你说这男人脑袋有问题，成天疯言疯语，说什么人人平等，一夫一妻，依妈看，你多养几个小白脸，到时看他还敢不敢和你闹脾气。”

刚走出来的林于霄附和。

“是啊，姐，我看你干脆休了他算了，晏书哥才应该当你的丈夫。”

曾经的林于霄最崇拜傅衍章。

他被男子学堂的洋人欺负，是傅衍章护着他，用一口流利洋文堵得他们无话可说。

那时，林于霄经常说：“姐夫，你真是太厉害了，什么都会，还能写出那么多头头是道的文章，我以后一定要成为你这样的男人。”

可现在，他对傅衍章只有嫌弃和不满。

“于霄说的对，十年了，你和傅衍章到现在还没孩子，你难道想和他一起让林家绝后吗？你现在的身份地位，不过跟男人帮你生孩子，这有什么错？”

听着妈妈和弟弟对傅衍章的数落，林童汐蹙眉。

“别说了，我答应过衍章，和他是一夫一妻的新式婚姻，我这辈子只会有他一个丈夫，永远不会有别人。”

她从来没有想过和傅衍章离婚。

冷落他这么久，只是为了给他个教训。

吃完饭后，林童汐又回了一次大帅府。

可玲珑苑里依旧冷冷清清，丝毫没有傅衍章回来的痕迹。

一气之下，她干脆彻底搬去了傅晏书的丁香花园。

这天，林童汐刚从百乐门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