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会。

隋秋天有些费力地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来,尽量把自己的存在感缩小,也尽量不吵醒棠悔。

然后。

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拆开棠悔手上已经变皱的纱布,看到里面没被包好的伤口之后,她的眉心皱得比纱布还皱。

是谁包的?

怎么会包得这么差?

还是有人趁她不在,觉得棠悔眼盲看不见就故意敷衍棠悔?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

隋秋天觉得自己的心里头又有很多只恶毒的蜜蜂飞过去了。

但眼下还是拆开这些乱七八糟的纱布,重新包扎更重要。

隋秋天将注意力集中。

但棠悔睡觉真的很浅。

纵然隋秋天将手中动作放得极轻,棠悔还是在她将纱布快拆完之后醒了,颤了颤睫毛,也稍微动了动手指。

怕从睡梦中醒来的女人吓到,隋秋天及时跪坐在地,也将手微微悬空,护住女人可能会下坠的头,出声,“是我,棠小姐。”

晦涩光影下。

棠悔颤了颤睫毛,像是做了什么噩梦似的,脸色陡然变得有些苍白。

垂在沙发边上的手指也像是被惊吓到一样,不自觉地往里蜷了蜷。

莫名其妙。

隋秋天跟着动了动手指。

紧接着。

手指上传来温软触感。

隋秋天错愕低头。

发现是棠悔在睡梦中勾住了她的尾指。

不属于自己的体温从尾指末端传来,仿佛流经脉络,直达心脏。

隋秋天一下僵住。

完全不敢动弹。

也不敢贸然惊醒噩梦中的棠悔。

只好像个木头桩子一样定在原地。

然而棠悔没像她以为的那样,会逐渐清醒过来。反而收缩手指,将她的尾指越勾越紧,触感也越来越明显。

这种碰触并不算太直接。

反而似有若无的,像一抹烟,囚于身体某个很微小的地方。

让人没办法直接大力去推开。

于是隋秋天全身僵直。

不好拧开棠悔的手。

只好顺着棠悔似有若无的力气。

被拉近。

最后只能勉强佝偻着背,缩着肩膀,膝盖跪坐在地毯上,鼻尖悬停在棠悔睫毛之上。

可能不到十公分的距离。

她十分紧张地动了动喉咙,大脑空白地推算。

棠悔的睫毛很多,很密,也很长,像是自带卷度。

眉毛不是浓密的那种。

看起来很流畅。

鼻子……

出汗了。

一点点薄汗,沾湿了鬓发,反而显得脸色愈发苍白。

是什么噩梦这么难受呢?

隋秋天突然想。

她顾不上自己姿态难受,想去给棠悔擦一擦汗。

却没能找到丝帕。

只好小心翼翼地把手缩进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