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她终于快把棠悔受伤的指节包成一个小王冠的时候,棠悔终于出声了,

“隋秋天。”

“我在的棠小姐。”

隋秋天一如既往地沉声回答。

棠悔没有马上说话,因为一只手被包着,所以只能有些费力地单手从沙发上撑坐起来。

被毯滑落到隋秋天手边。

沾着女人的体温。

隋秋天把被毯收到一边。

也把用完了的医药箱收起来,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

她听见棠悔说,

“下次记得把这些事告诉我。”

隋秋天停住动作,有些迟钝地看向棠悔,“什么事?”

“所有。”

棠悔似乎是因为要说这件事才特意坐起来的,她没有披被毯。

因为长年气血不足所以看起来有些病弱,穿着很简单的白裙,看起来不像集团掌权人,像一个很普通的,会在夜里为隋秋天开一盏灯的年长者,

“开心的,不开心的,伤心的,委屈的,担心的,不好受的……”

“都告诉我。”月色如水,她轻轻地对她说,“就像那个方家轩做的那样。”

“方家轩那样?”隋秋天反应很慢。

“嗯。”棠悔透过黑暗望着她,“他不是因为一点小事就要哭鼻子找家长吗?”

“对,”隋秋天想起今天方家轩的行为,也想起自己被弄脏的袖侧。

便不太耐心地强调,像在告状,“他这样做很不懂事。”

“以后你也要这样做。”棠悔说。

“什么?”隋秋天没有反应过来。

“就像他这样做。”棠悔一字一句地说,“遇到让自己不舒服不顺心的事,也可以哭鼻子,找家长处理。”

“可是我今年已经二十六岁了。”隋秋天有些糊涂地攥紧手指。

只好向棠悔说明,

“他可能才七岁,八岁的样子。”

其实隋秋天认定的逻辑真的很难被说通。但棠悔仍然耐心望着她,

“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隋秋天有些犹豫地说,“棠小姐。”

“还有呢?”棠悔问。

隋秋天还坐在地毯上。

因为棠悔的问题,整个人有些无措地缩在一团,动了动干涩的唇,却没能说出什么来。

“我是棠悔。”棠悔给了她答案,“隋秋天,我是棠悔。”

隋秋天愣住。

“所以放心。”

大概是风大,棠悔咳嗽了一声,但仍然很宽容地朝她笑。

也在昏暗灯光下抬手。

很轻很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声音极轻地说,

“不管以后你到多少岁,我都有资格为你撑腰。”

-

撑腰。

在隋秋天的认知逻辑里,始终都觉得这个词并非中性。

因为它可能夹杂着很多不讲理、单方面的维护,以及些许的自私。

所以它不是一个好的词语。

但是。

因为棠悔很善良。

所以隋秋天愿意修改认知逻辑,也愿意向词性法官提交上万字手写报告,请求将“撑腰”这个词语重新判定为好的、正面的词。

甚至在获得判定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