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侧躺着。

黑色发丝像绸缎那般流落到床边,似乎是想要认真倾听。

“有一位公主。”

隋秋天很收敛地说出第二句,就又有些坐立不安地看了眼棠悔

棠悔还是在注视着她。

眼神在灯光下看起来柔和,好像是在笑,也不会因为她讲的故事太烂就不高兴。

“她很漂亮,很美丽,很善良,很体贴……”隋秋天第一次给人讲童话故事,很不擅长。

也有些磕磕绊绊。

几乎要将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形容词都用到这位公主上,

“也很像一颗葡萄。”

今天晚上,葡萄出现的频率有些高。但棠悔没有计较她重复度颇高的思想。

而是在听到这句话后很没有办法地笑了声,“然后呢?”

“然后她过了一个很圆满的中秋节,吃了好吃的葡萄月饼,喝了好喝的白葡萄酒。”

隋秋天其实不擅长编造故事。

因为她几乎没有任何想象力,只能单纯地叙述已经发生过的事实,

“最后她生平第一次躺在某张一米二的小床上,盖着被子,听着雨声,睡了一个好觉,也做了一个很好很好很好的梦。”

她说了三个“很好”。

因为童话故事普遍很温暖。

隋秋天停了话。

棠悔不太明白地眨了眨眼。

“我讲完了,棠小姐。”隋秋天说。

棠悔笑起来。

笑容弧度并不算大。

笑意却像是满得快要溢出来,落到这张一米二宽的小床上。

然后她很罕见地,也不太得体地提出要求,“再讲一个。”

“好吧。”

棠悔看起来没有睡意。

隋秋天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讲下去,“还是刚刚那位公主。”

“嗯?”棠悔抬了抬眉心。

“她还是像刚刚一样漂亮,美丽,善良,体贴……”隋秋天看着棠悔乌黑的眼睛。

说,

“有一天,有个枫叶保镖对她说,你可以实现任何自己想要的愿望,你会健康快乐,笑口常开,你的生活里不会再有电闪雷鸣,不会有孤独彷徨,也不会有欺骗背叛,你会吃好,睡好,一辈子都只做美梦。”

将自己很朴素地置入这个故事里,隋秋天的语气变得有些矜持。

也在说完之后。

很拘束地瞄了眼棠悔。

棠悔好像并没有对这张一米二的小床有任何不习惯。她相当温顺地仰躺着,双手环抱着她刚刚盖过的被子,敞出来的柔腻皮肤贴紧她的脖颈刚刚贴过的被套,懒倦的眼也在昏黄灯光下笑着瞥向她。

仍然仪态优雅。

但是。

黑色睡袍的前襟好像蹭得比刚刚更乱了。

隋秋天迟来地意识到这点。

一下子整个人都变得极为慌张,视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比较好。

“嗯?”棠悔发觉她的停顿,声音从她的床上飘落,大概是已经有些困,像毛球绒边,滚落在她的鼻尖,然后渐渐融化,“怎么不继续往下说了?”

“哦,是,是这样。”隋秋天僵着背,没有再去看棠悔,而是盯着自己的拖鞋尖尖,讷讷地汇总自己脑中剩下的所有信息,继续往下说,“在收到这个祝福之后,葡萄公主忍不住问枫叶保镖,为什么?”

“为什么?”

棠悔很自然地接过了她的话,语气好像真的很像一个聆听童话故事的小孩子,

“为什么我什么也不用做,就可以实现任何愿望?”

只要不看着眼睛好像就没那么紧张。

隋秋天呼出一口气。

盯着鞋尖。

想起自己之前看到电影里家长给小孩讲童话故事时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