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悔停了半晌。
又说,“其实你是个心很细的人。”
隋秋天愣住。
棠悔微微垂着睫,像是在沉思,
“像这样的事情,这些年可能为我处理过不知道多少次。”
过了片刻。
她稍稍抬眼,目光落到她脸上,也落于柔声细语的一句,
“隋秋天,我很感谢你。”
隋秋天忽然不知道说些什么。
她很少直面感谢和赞扬,只好缩了缩手指,有些木讷地说,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棠悔为人一向通情达理,大概知道她不太擅长应对这种场面,便只是微微笑了一下,略微散的目光落到舱外,没再继续说些什么。
隋秋天看了她一会,也看了会桌上的红茶,又在心里暗自决定
等回去之后,要将“注意雇主的红茶是否过满”这一事项,也加进保镖守则中。
飞机准备起飞。
隋秋天端正坐姿,将双手掌心撑在膝盖上,等待起飞。
这个过程有些难熬。
她将呼吸节奏放慢,将脚放在桌子下面,面无表情地抓紧膝盖。
“隋秋天。”飞机开始滑行时,棠悔突然喊她。
隋秋天心一颤。
但也尽量平复呼吸,给出应答,“我在的棠小姐。”
她自认为自己没有显露出任何异样,呼吸平稳,语气也和平时无异。
但棠悔像是有所察觉,在这时将失焦目光落到她身上,半晌,有些意外地问,“你恐高?”
隋秋天愣住。
棠悔怎么会知道?
她张了张唇。
还没来得及回答,下一秒,飞机离地。
失重感瞬时袭来。
她心间猛然一颤,已经没有办法说出话,也不得不闭上眼睛。
黑暗并没有给她更多安全感,反而加重一种仿佛来自身体内部的呼啸。
她无法适应这种黑暗,却也无法睁开眼。
以至于唇部缓缓失去血色,手指发僵,用力扣住膝盖的手背也慢慢泛白。
冷汗无休无止地下落。
她手心湿滑。
耳后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钻进去。
可能只是过了短短的几秒钟。
她觉得已经过去很久,试图从黑暗中掀开眼皮,也试图劝服自己并不是在飞行。
却慢了一步。
因为就在下一秒。
有人摸到她湿滑到几乎抓不住膝盖的手。
没有嫌弃她手上的汗。
也将她僵直的手指牢牢握住,再度紧紧放在膝盖上,轻轻地说,
“后背尽量不要靠着,将重心放在双脚上试试。”
是棠悔。
意识到之后,隋秋天有些慌乱,动了动手指,想要抽离。
但下一秒。
手指又被握得更紧。
飞机仍在上升。
她也还没能完全缓过来,也不敢太用力反而弄伤棠悔。
只好呼出一口气,照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