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棠悔来说, 独自去购买凤梨酥的过程并不顺畅。

是在今天早晨。

隋秋天进来给她盖好被子, 之后再下楼的那短短一段时间。

棠悔询问苏南,附近哪里有卖凤梨酥的地方。

苏南收到消息时很惊讶。

她似乎想象不到,有一天棠悔会像一个普通游客一样, 对潮岛的凤梨酥产生兴趣。

但苏南十分专业, 就像为棠悔订购船票时那样迅速反应,在片刻后回复她, 说附近的商超应该都有, 如果她有需要, 她可以安排司机去买。

棠悔拒绝苏南的提议。

她说她要亲自去。

苏南大概也没有想到棠悔要一个人去,便没有再说更多。

于是棠悔一个人。

她穿上隋秋天临走之前为她整理好的白裙, 拄着盲杖,扶着掉皮墙面, 坐了摇摇坠坠的、看起来很老旧的电梯。

也走了对她来说有些复杂的石板小路老街, 闻到这座城市空气中挥散不去的鱼腥味,花了五百块坐了一段路很短的、开起来噼里啪啦吵的叮叮车。

这是她对隋秋天故乡的初步了解。

最终, 她不算太顺利地,找到一家不算大的商超。

棠悔擅长伪装。

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不被撞见, 她就会时刻扮演一个盲人。

所以她请商超服务生帮忙,找到了这五盒凤梨酥。

回程的时候。

她拎着那五盒凤梨酥,发现可能自己的眼疾是真的没有完全恢复。

她还是会对刺眼的光线感到刺痛, 在陌生小城步行, 也还是会消耗她太多气力。

因为她许久都没有独自出过门, 就算复明, 对这个世界的感知也仍然偏弱。如果隋秋天不在她身边,她几乎寸步难行。

以至于她拄着盲杖走错好几次路,最后才脸色苍白、满头大汗地到达原来的酒店。

棠悔没有亲自做过这种事。

她觉得新鲜。

也想要将自己在这一路上吃的苦,遇到的不好,全都告诉隋秋天。

她想要跟隋秋天说,这座城市的路对她来说很难走,如果她不在她身边,恐怕她会受到很多预料不到的伤害;也想要用一种无辜的语气,问隋秋天五百块的叮叮车是不是太贵了些。

她并不对这些自己擅用的手段感到任何羞愧,也正打算开口诉说,以获取隋秋天的内疚和心疼。

但这个时候。

隋秋天却先于她一步开口了,“包也是给我的吗?”

可能是灯光太模糊,保镖小姐看起来鼻头红红的,明明个子很高,比她都要高一个头了。

却因为五盒凤梨酥和一个包,相当笨拙地缩成一团,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怎么看起来会是一副要哭的样子呢?

明明都是很简单的东西。

棠悔碾了碾手指,说,“是。”

隋秋天不说话了,她看着她,眼圈逐渐泛起了红。

保镖小姐其实性子并不冷淡。大部分时候,她不说话,她一板一眼,都只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更像一个合格的、适合站在棠悔身边的保镖。

大概是因为太想变得可靠。

所以她把十九岁的、那个有点笨拙但很可爱的自己关了起来,也很久都不在棠悔面前展现。

“怎么不说话了啊?”棠悔柔声问。还是装作一个盲人,好像完全看不见她眼圈泛红的样子。

“没,没什么。”隋秋天迅速反应过来。

大概是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有在哭鼻子,相当匆促地擦了擦眼睛。

然后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公文包

那是棠悔在商超挑的款式。

因为时间来不及。

所以她只能到箱包区,挑一个看起来质量好一些的、保镖小姐会喜欢的纯黑款式。

说实话价格算是很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