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命苦。

生在我们这样的家庭里。

今年清明的时候都没有钱给他们烧过去。

现在算补上吧。

这件事要偷偷干。

我老伴年纪大了，听不得孩子的消息。

一听就要哭，怎么都哄不好。

我接了两碗水放锅里，又多添了两把柴。

这样米熬的烂一点。

能咽下去。

昨天煮的咸菜疙瘩也拿出来煮一煮。

这个有味，就是嚼不动。

哎……

老了。

如果再年轻几岁，我就能帮着工地上多搬两袋水泥。

这样还能给她买件衣服。

过年穿。

红彤彤的，喜庆。

吃完饭，老伴闲不住，又出门去捣鼓她那些大白菜了。

说是要过年拿出去卖了换点钱。

咱也把家里捯饬一下。

我笑她，“都咱这破院子也没人来，扫扫干净就行了。”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会白我一眼。

“没人来也得收拾，我看着高兴。”

于是，我只能说。

好吧好吧。

这人都一大把年纪了，怎么还翻白眼呢？

跟我刚认识她的时候一样不讲礼貌。

但是好看。

终于，她开始睡午觉了。

我像做贼一样走出家门。

我们家到镇上还有好长的路，我只能走过去。

等回来估计都天黑了。

我得快点出发。

不然赶不上跟她说生日快乐了。

我走的时候还给她留了个字条。

不过我们家没有纸。

我是在地上写的。

幸亏我儿子教过我几个字，不然看到我不在家，她又该担心了。

这一路上我都很高兴。

嘿嘿傻笑。

甚至忍不住想老伴看到糖年糕时候的表情。

肯定很高兴。

但她心疼钱，肯定一边骂我一边吃。

我不告诉她，其实我有好多的钱。

可以给她买很多很多糖年糕。

过完这个年，我可能再也不能看她吃糖年糕了。

上次在工地上晕倒，医生检查说，我患癌，活不了几年了。

我一点都不难过。

我活这么大岁数，也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