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个女孩的脸。
轮廓枯瘦,眼窝深陷。
青青紫紫的殴打,鞭伤横贯整张脸。
鼻梁骨全碎。
谢司珩的世界暂停了。
警笛声,嘈杂的呼救声,敲打玻璃造成的破碎声他都听不见。
眼前只剩下女孩最后说出口的那句……
“哥,救我……”
他被一股大力拽出车身,那人抱着他朝路边扑去。
下一秒,火光冲天。
血肉混合着硝烟味,在空气中零零碎碎的落下。
“喂110 吗?合昌大道发生行人坠落导致汽车爆炸特大案件。”
“对!都炸没了,连块头骨都没剩下!”
警厅。
法医科。
“我们在现场总共发现十一块完整的人体组织,经检验,没有麻醉剂成分。”
“根据监控显示,死者是自己跳下了架桥。谢先生的车暂时也没有检测出人工破坏的痕迹。”
“这应该,只是一起意外事故。”
谢司珩双眼猩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一把拽住眼前法医的衣领,逼问。
“意外?囡囡脸上那么多伤,难不成是她自己打的?我的车怎么可能那么凑巧在她掉下来的时候爆炸?她马上就要回家了,怎么可能在紧要关头跳桥轻生?她死前还在对我说,求我救……”
谢司珩的话哽在喉间,他松开拽着法医的手,控制不住干呕起来。
这是他在那五年里,养成的惯性反应。
谢建安的手段,远不止现在。
他是最了解谢建安的人。
法医被逼问,却也完全不敢有怒气,憋了半天,只能道。
“谢先生,您说的这些,并不能成为本案的直接证据……”
谢司珩什么东西都吐不出来,扶着墙,胃里一阵痉挛。
江时桉终于从楼道里走出来,他手里拿着一份化验单,对着医生点了下头。
医生迅速跑走。
江时桉把手放在谢司珩的背上,轻轻拍着。
直到现在,他都能回忆起谢司珩在看到女孩掉下来后的表情。
惊恐,绝望。
他从未见过谢司珩如此恐惧的时刻。
战场上的血腥残忍,都没能让他眨下眼。
“对不起。”
江时桉说。
他其实有机会的。
有机会救下那个女孩。
但他犹豫了。
如果随意插手人间的事,造成的因果他无法承担。
有人说过。
这是命。
命到了,得认。
这一念之差,江时桉就只来得及抱着谢司珩远离那辆车。
是他间接害死了那个女孩。
是叫囡囡吗?
谢司珩很多年没这样过来。
恶心痉挛到听不见任何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