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薇薇进去。”许知彦听到他严肃地命令自己。
墙外的男人觉得他走向自己的方式,很像一头雌狮。
只要看过纪录片,就会知道狮群真正的领导者其实是最有权势的那头雌狮。它也许是某头老雌狮最健壮也最优雅的女儿,也许是最富有围猎和育儿经验的母亲。雄狮之于它只是一个移动的精子库和尿液稻草人,每一头年轻的雄狮长大后,都会被它无情地驱逐出去。
此时此刻,男人明白,自己就是那头被抛弃的年轻雄狮。在他尚且年幼的时候,就是这个人使尽千方百计要赶他出去,历经了这么久残酷的流浪,他已经长成一头回来复仇的雄狮他会再强暴他一次,然后杀了他和别人的小野种。
手提袋被攥得变形,男人阴沉地凝望着走向自己的人。
高逢微看了一眼狭长的连排窗户,许知彦已经进去了,正带着薇薇在洗手,不时担忧地瞧他一眼。他转回头,面对墙外的男人,用一种高傲到谦逊的态度迎接对方。
“回来了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他笑起来,亲热又疏离地问候他多年不见的兄弟,“好多年不见,你全变样了,我差一点都认不出来呢!”
和高逢微相比,刑远看起来十分落魄。
脏兮兮的衣服,沾满泥渍和灰的旅行袋。刑远很高,微微驼着背的姿态,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有些佝偻。皮肤粗糙,脸上还有几道显眼的旧疤,胡茬也乱糟糟的,一看就从未打理过,但尽管如此,风霜和岁月依然不曾磨砺掉他和高逢微从同一个血亲那里继承的俊朗,那双眼睛依然如野兽般狠戾冷血。
“你倒是没有变,过得不错。”刑远的嗓音低沉粗砺,低着头,目光在兄长精致的眉眼间毫不掩饰地舔过,而后猛地凑近,手掌抓在铁栏上,望向窗里的男人和孩子,“孩子,多大了?”
高逢微心头一惊,下意识往后仰了仰,咽下喉头的紧张,才轻松地道:“五岁了,长得特别快,比同龄孩子瞧着高些,是吧?”
刑远的咬肌紧了紧。他离家快八年,算算时间,这小野种是在他离开后两年便怀上的他才离开两年,他就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许知彦……邢远的目光从孩子身上转到抱孩子的男人。他还记得年少时,这个虚伪的男人总是在哥哥欺负自己时假惺惺地劝说,以至于在回家后他会招来哥哥更恶毒的虐待。
“能进去说话吗?”刑远收回目光,望向南楼角落,那是淳叔叔的房间,他的目光柔和了些,涌上眷恋和悲伤,“这次回来,我要多待一段时间。”
高逢微目光微颤,正思量着如何拒绝。刑远却已经向大门的方向阔步而去,一把搡开正要打开门的佣人,走了进来。
没办法,高逢微也只好快走几步,跟上这个直奔家门的危险人物。
踏进门,邢远才发现家里的布局都变了,他记得的那些场景也都变成了毫不相干的陈设,连楼梯和地板都全换了新的。
这也是他的家,他怎么可以!邢远阴沉着脸转过身,看到许知彦和孩子。
许知彦拉着薇薇在沙发处等待,瞧着他两兄弟走进来,看了几眼,不知该做什么。刑远没有纠结于此,径直走上楼梯,紧随其后高逢微看了男友和女儿一眼,也没说什么,脸色不虞地跟上。
直到他们都消失在楼梯转角,薇薇才突然从许知彦膝盖上爬下来,甩开对方抓捕自己的手,自己抓着楼梯柱跟上去了。
“淳叔叔的房间,还留着吗?”兄弟俩一前一后地穿过走廊时,刑远问道。
高逢微抱着胳膊越过他,重新走在前头,讽刺一笑:“我为什么要留着一个佣人的房间?”
如果是几年前,刑远必定和他争执一番,但现在物是人非,淳叔叔已经冤屈作白骨了,再争论也没有意义,他也没指望自己这个哥哥有哪怕一点良心。
“别怪我没去监狱看过你,”高逢微在前面走着,背影依然瘦削,细腰窄胯,两条长腿不断剪着,走得很快,“你也看见了,孩子小,一刻也脱不开身。什么补习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