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让你来的?”老爷子又问。
安年悬着一颗心,脑子飞快转动,语气缓慢地说:“我奶奶,她病了,嘴里一直念叨,说这边有个姓梁的表亲,几十年没见了,不知道怎么样了,让我得空过来看看。为了完成她老人家的念想,我坐了七八个小时的火车才到,又问了好几圈,才找你们家。”
他尽量说的详细,以取得梁济生的信任。
果然瞧见梁济生的神色放松了些,眯着眼睛从记忆里寻找这个姓安的表亲。可是好半天也没想起来。
梁浔插嘴,“爷爷,你记性不好,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梁济生叹了口气,“年纪大了,不中用了。”他低头咳了两声,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露出疲态。
梁浔上前扶着他躺下,轻声说:“爷爷,你睡会吧,哥坐了这么久的车也累了,我带他去休息。”
梁济生这几年身体越发不好,屋子里都是浓重的中药味。一来是到了年纪,二来是早年受到了太多迫害。如今病痛就一股脑地找上门,他才坐了一会儿就受不住了,摆摆手,沙哑道:“去吧。”
梁浔给爷爷盖了张毯子,关上门,带安年回自己屋。
一进房间,安年还没说话,就先被抱住了。
少年搂得紧,双臂像钳子一样把他腰箍住,下巴磕在他肩膀上,脖颈处尽是梁浔炽热的气息。
安年怔了一下,随即一笑,也回抱住梁浔,手在他背上安抚地拍了拍。
“怎么了,想我啦?”
梁浔搂得更紧了,整张脸都埋进安年颈窝,用力地蹭蹭,许久才有闷闷的声音传出,“嗯,想你。”
他这三年里一直盼着安年,设想了无数种他们再次相见的场景,可能是他干活的时候在田里遇见,也可能是他上学的时候在学校遇见,又或者是他在河里游泳时,安年出现在岸上看他。甚至在他洗衣服做饭,他都在想安年会不会突然出现在身旁。
他没有一天不想安年。
他曾在漫长的等待安年的时间里,一遍又一遍地回忆他们在一起的时刻。偶尔也会怀疑,关于安年的一切是不是都只是他的一场美梦,他的日子太苦了,所以他臆想出了一个安年来救他。
他的记忆里只有两个人,他甚至无法去向第三个人求证安年的存在。
于是他只能等,靠安年留下来的东西汲取一点安全感。
可是现在,安年拎着箱子,由另一个人带路,出现他家门口,笑着问他,“不记得我了吗?”
那个带路的人仿佛成了安年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安年这个人是真实存在的。
就好像安年只是出了一趟远门,今天他回来了,并且以后也不会走。
梁浔心中冒出这样小小的、却幻想了千万遍的企盼,要是安安不会走就好了。
安年被梁浔蹭的脖子发痒,心尖也都软下去,怎么跟小狗似的。
他笑笑,“知道啦,我也想你。”
少年体温高,精瘦结实的身体沁着热气,把安年捂得都出汗了,他拍拍梁浔后背,“好了,松开我,好热。”
梁浔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他,眼睛湿亮亮的看着安年,眸子里是快要溢出来的喜意。
安年被他的眼神看得忍不住弯唇,伸手摸了摸他宽阔的肩膀,又上下瞧了几眼。以前他看梁浔要低头,现在只要平视。
他笑着说:“长高了不少,都和我差不多了,看来有乖乖喝奶。”
从那么小个孩子养成如今一个帅气的大小伙子,安年成就感满满。
梁浔眸色认真,“安安留下来的奶我都喝掉了。”
为了不辜负安年的心愿,长到一米九,他每天都雷打不动的两杯奶粉,一滴也没浪费。
去了学校,同学都笑他身上一股奶味,骂他是没断奶的小屁孩。当然了,他会用拳头教他们认清自己到底是不是没断奶的小孩。
这些梁浔自然不会告诉安年,他抿起唇角,腮边挤出小酒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