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浔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失焦,胸膛剧烈起伏,无声地喘着粗气。

他满身热气腾腾的汗,唯有裤裆里是一片黏腻和冰凉,提醒着他做了一场怎样混乱又旖旎的梦。梁浔转动僵硬的脖子,视线落在熟睡的安年脸上,目光满是茫然和慌张。

天空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光撕开灰暗的夜色。

属于梁浔的青春期,就在这样懵懵懂懂,误打误撞之间,在安年的身旁,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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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家想說的話:】

玩水尿炕

第22章 看电影

安年觉得梁浔有点奇怪。

从早上起来,梁浔就好像一直在躲着他,不敢与他对视,也不和他共同待在一个房间里,就连吃饭,都是闷着头扒饭,恨不得把脸塞碗里,吃完就跑,总是不见人影。

安年站在院子里,晾衣杆上有昨天他换下来的T恤短裤,不知道梁浔什么时候起来给他洗了。目光再往左移,在晾衣杆最西边的角落,有一条裤头孤零零的飘荡着。

越是藏于角落和阴影,越有一种……欲盖弥彰、遮遮掩掩的感觉。

安年眯着眼睛挠了挠下巴,有点困惑。

转眼之间,梁浔又不见了。安年四下张望着找人,梁浔今早还没喝奶。

在院子里找了一圈,最后在屋后的猪圈旁边找到的。

小花猪吃饱喝足,正哼哧哼哧地扭着屁股哐哐撞栅栏,企图吸引主人的注意力。然而它的主人丝毫不为所动,专心致志地给马厩里的小马驹梳毛。

安年十分惊讶,“梁浔,你什么时候养的马呀?”

梁浔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发着呆,被安年忽然的一句话吓了一跳,手下没收住力。小马驹似乎被扯痛了,打了个响鼻。

安年满眼好奇地上前两步,小马驹跺了跺蹄子,有些不安地躁动。

“可以摸吗?”安年停下脚步,感觉这匹小马的脾气不太好。

梁浔拽紧了小马驹脖子上的绳子,另一只手安抚地拍拍小马驹的脖子,“可以摸。”

小马驹就站着不动了。

安年靠近,小心地把手放在小马驹脖子上,轻轻地抚摸。

小马驹是纯黑色的,因为年纪太小,身长腿短,还有些毛绒绒的,尤其脖子上的鬃毛,长短不一,就算梁浔每天给它梳,也是乱七八糟的,有种潦草的可爱。

梁浔把它养得很好,四肢健壮,精力活泼,看上去能随时冲过来把人撞个跟头。

“你还没告诉我你什么时候养的呢?”安年一边抚摸一边问,掌心下的毛绒绒触感让他脸上露出笑意。

“是生产队的马,快六个月了。”

两年前生产队从隔壁的林场买回来一匹马,用来拉车干活。那马虽是母马,脾气倒是烈得狠,梗着脖子谁也拉不住,动不动还要尥蹶子踢人。

大队长选来选去,最后发现只有梁浔这个半大孩子降得住这匹马,就让他来喂养照顾。

去年开春,村里把母马送去配种,直到今年春天产下一匹小马驹。

小马驹是公马,脾气比起他妈有过之而无不及,谁要是想靠近,迎面而来就是一蹄子。

可是梁浔要上学要干活,没时间一天三趟地往马厩跑,再加上小马四五个月要离开母马断奶,所以大队长就让他把小马驹牵回家里喂,年底给他算工分。

“我记得你小时候就喜欢马,现在可算得偿所愿了。”安年弯着眼睛笑,“你还给村里的牛起名叫大黄呢,你现在还喂它吗?”

“大黄死了好几年了。”梁浔抓了把草料喂给小马驹,脸被棚上投下的阴影遮住,看不清表情。

安年愣了一下,明明上次见到那头牛还是几天前的事情,可是恍惚间竟然已经过去九年。这个世界的时间流速,对于安年来说太快了,总是让他措手不及,甚至无法感受。

一头牛的寿命有多长?十年、二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