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来接住了跌倒的他。

原来她根本没有睡着。

重烛跌入柔软的怀抱中,她身上熟悉的气息随着呼吸进入感官,她惊慌地喊着他的名字,手足无措地接他口中不断溢出的鲜血,看见他手臂上的伤,表情看上去比他还要痛。

心底叫嚣的声音短暂地消散了片刻,那控制住他的沸腾的杀意,也短暂地平息下来。

斩苍剑摔落在地上,剑身上那道与剑铭交织在一起的血色铭文依然亮着,重烛想起来,这道铭文是他取自己的血,一点一点刻进斩苍的剑铭之中的。

不,应该说是人间的那个他。

他把护心鳞给她,叮嘱她远离自己,在斩苍剑铭中刻下就算反噬主人也不能伤害她的铭文,全都是为了如果有一天,他因为魔心而变得面目全非时,能够护住她。

他的护心鳞,他的斩苍剑,都没有背叛他,而是遵从了他另一颗心的意愿。

他好像又听到了细微的,碎裂的声响。

魔心上的裂痕又崩出几道,不断地扩散开,裂出蛛网似的痕迹,与此同时,有什么慢慢浸润进了他麻木干涸的心里。

重烛又感觉到了痛,比在树影下听她说不再喜欢他时,还要痛苦。

就和他堕入红尘,魔心沉眠,胸腔里长出血肉,初生凡心时,一样痛苦。

“痛啊,痛就对了,生出血肉的心脏就是会痛。”

一个声音在脑海里响起,重烛眼前的光暗下去,意识被拖入黑暗深处,再睁眼时,他已身处在一片远古的荒原之上。

天地黄沙漫漫,重烛头上盘缠着一座大山一样的躯体,他仰头看不见它的全貌,只能看到躯体上和自己身上相似的鳞片。

重烛从那躯体之下钻出去,退出去好远,才得以勉强找到它的头部,看清它的部分形貌。

大约是血脉相连,看清它的瞬间,重烛便认出了它来。

“烛龙?”重烛仰头望了望四面,“这里是烛龙墓?方才是你在跟我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