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个庶长女给压了一头,怎么能教她甘心。打从苏元芳懂事起,就知道自己身为伯府嫡女,本可以更光彩些的,可她头上却偏偏压了一个庶长女,她这嫡女竟连个长字都不能加上去,平白就掉了一层身价。所以苏元芳最恨的,便是“长姐”二字。
这也是苏元芳讨厌裘慎的原因之一。她最是看不惯那些喜爱摆出长姐风范的人,更何况,她母亲申氏和裘慎的母亲苏氏也是积怨已久,那她讨厌裘慎就更讨厌得顺理成章。
对苏元芳的嘲讽,苏启芳只是笑笑,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仿佛容忍苏元芳的无理取闹,是她身为长姐应有的姿态,至少,看在其他人眼里,都觉得苏启芳更显得大气些。
偏偏就是这种长姐姿态激得苏元芳旧恨添新仇,当场就脸色阴了下去,难看得不能再难看。这下子,气氛更差,堂中也就更安静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就怕被怒火上头的苏元芳当成了迁怒的对象。大家一起在容溪堂里相处久了,除了新来的,谁还不知道苏元芳翻脸如翻书的脾气。
就连最不懂得看脸色的黄曼真,这时候也悄悄往裘慎的身后藏了藏,结果没藏得住,因为裘怫抢在她前头,已经藏在了裘慎的身后,见黄曼真看过来,裘怫仍是一脸木讷样,仿佛全然不知现在这情形,全是她一句话给引出来的。
黄曼真眨了眨眼,一时间竟不知道裘怫是真傻还是假傻,说她假傻,可说出来的话,真真是得罪了好多人,说她真傻,闯了祸又懂得躲起来。这姑娘的脑子也不是十分明白,素来最是天真不过的,想来想去,别的没想出来,倒觉得这个一脸木讷样的裘怫,比挺在前面很有气派的裘慎有意思多了,很是干脆的凑过去,小声道:“挤挤。”
裘怫差点笑出声来,这个黄曼真,真是好玩极了,于是让了点地方,让黄曼真如愿挤了过来,两个小小的女孩儿,一起躲在了裘慎的身后。
就在自己身后发生的动静,裘慎怎么可能不知道,她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强忍着想翻白眼这种毫无仪态可言的冲动,一个假傻,碰上了一个真纯,这是怎样一种孽缘啊。不过裘怫肯冒着得罪这么多女孩儿的风险为她出头说话,裘慎还是有些欣慰的,不枉母亲和她对裘怫素日的照顾。
当然,欣慰归欣慰,讨厌依然讨厌,她就是不喜欢明明有着玲珑心思的裘怫,在人前装出一副木讷呆愣的模样,整天戴着面具过日子,累不累啊。
第二十八章嬷嬷们
裘怫当然不累,她早知寄人篱下的日子不会过得太舒坦,连裘慎这个正牌表小姐,都有人要来踩一踩,何况她这个沾了光的表小姐,她就是要装出这副不看眼色只认死理的样子来,以后有人想踩她,她就跟人引经据典,噎得人无话可说,这样,以后要踩她的人,都得先掂量掂量能不能堵上她这张“直言不讳”的嘴。
她这点小心思,除了对她十分了解的裘慎之外,没人能看得出来,就连裘怡也被蒙骗过去,捂了小脸离远了点,怕跟着一块儿丢了脸。因见着黄曼真居然跟裘怫凑了一堆去,顿时对她也是满心鄙夷,傻子对上傻子,傻一块儿去了,看来以后在画堂上,她得尽量离黄曼真远点才行。
教习们就是在这种极其冷场的气氛下,踏进了厅堂中。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位满头银发的老妇,插戴一对镶绿松石的镂空云纹银簪,穿了一身团寿纹的褐底锦裳,下面是绣着同样纹路的黑襦裙,显得极为端肃峻严,给人的感觉,就是位严厉的教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