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怫冲她微微一笑,道:“我都听母亲的。”

裘怡顿时悻悻,心中老大不高兴,但面上却没有露出来,眼珠子一转,便笑嘻嘻的将裘怫从苏氏身边挤开,抱着苏氏的胳膊将头倚上去,道:“二姐说得是,我最听母亲的话,母亲也最疼我了。”

说着,又伸着脖子看着裘慎,笑道:“长姐,咱们说定了,明年一定要来看龙舟赛,和母亲一起,让母亲也散散心,好不好?”

裘慎听得她最后一句,面上也泛起一丝浅笑,道:“偏只你孝顺母亲,自然是好的。”

“那是,我最最孝顺母亲了。”裘怡埋头进苏氏的胸前,蹭来蹭去,像小狗一样讨着欢儿。

苏氏笑了笑,索性抱着她,道:“小磨人精,只晓得与人说好话儿。”

云姨娘便凑趣笑道:“她呀,就是一张甜嘴儿,夫人可别惯她,放她下来坐好,瞧瞧慎姐儿,多端庄,偏你一副猴儿样。”

裘怡勾住苏氏的脖子,道:“偏不,我就做个小猴子。”

这话逗得苏氏和云姨娘都笑了。

裘慎只冷眼瞧着,她这幼妹最会争宠,连母亲有时都道她是开心果,可是那又如何,终归,谁也越不过她在母亲心中的地位。可怜的不过是裘怫罢了,生母没了,在嫡母手底下讨生活,可不就只落个“我都听母亲的”,便是这样,也挣不过裘怡那张甜嘴儿。

这样想着,她就扫了裘怫一眼,却见这女孩儿并没有被裘怡挤开的怨愤,只坐在窗边,托着腮,望着外头的景色,暖风吹得她的额发不停的晃动,神情一派的木讷呆愣。

装模作样,最是讨厌。裘慎眼中的厌色一扫而过,相比只会讨好争宠的裘怡,她更讨厌这个素日只会装做木讷,仿佛什么都不在意的裘怫。装什么装,有那样的生母,她才不信,裘怫的本性会是这样愚直无辜。总有一日,她会戳穿裘怫的面皮,教大家都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裘怫感觉得到背心火辣辣的,不用回头,她也知道是长姐在瞪她,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长姐长像肖似母亲,那性情更是得了母亲的真传,最最是看重面子的,一言一行都恪守闺训,半步路不肯多走,半句话不能多说,即使是看谁不顺眼,要找麻烦,那也得从着规矩上来,只要她循规蹈矩,不给长姐半点把柄抓着,长姐就是把她的背心瞪出花来,也拿她无可奈何。若是她在别处受了欺负,长姐还得遵从长姐的责任,护着她,替她找回场子。

想到这里,裘怫忍不住抿唇偷偷一笑,其实这样的母亲,这样的长姐,都很可爱,也值得她尊敬顺从。

第三章街上骚乱

车经过牡丹楼前,这是京中最大的酒楼,就坐落在洛河畔,酒楼共有七层,远比周围的建筑高,最上面三层,可以俯观大半个洛河,正是京中最适合观看龙舟赛的地点之一,因此每每到端午这日,上三层的雅间就会被京中的达官贵人抢着包下。

然而却偏偏有人占了包厢,不看洛河上的龙舟,反而趴在临街的一面窗边看下面游人如织。

那是个少年,约摸十一二岁的年纪,身穿暗花紫缎的锦袍,脚上青云纹翘头皂底靴,头戴白玉冠,冠上缀着一个红绒球,艳丽的绒球衬着少年如玉的肤色,越发显得唇红齿白,面如春花。

这真是一个漂亮极了的少年,一看就知道是锦衣玉食养出来,通体富贵,更难得的是,一般富贵子弟,都是富气多于贵气,那通身的富贵,多是靠着衣着装饰给托出来的,而这漂亮得过分的少年,却是贵气多于富气,便仿佛他的富贵之气是与生具来的,哪怕是破衣烂鞋,他也能穿出富贵之相来,那些一看就价值不菲的衣饰,穿在他身上,却完全成了点缀。

“阿秀,阿秀你看什么呢,街上有什么好看,快过来,咱们打个赌,哪艘龙舟能夺魁,若你赢了,上回你看中的那匹烈马,我就送给你。”

临河的窗边,还有一个少年,年纪略长,大约十四五岁,也是一身暗纹枣红缎的锦衣,玉冠绒球,打扮与前头那个少年相差仿佛,容貌却是极为俊朗,富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