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朵可惜,岂不是说一朵都没画好。

裘怫慢吞吞的放下笔,一本正经道:“哪里,这‘惜’是珍惜、爱惜之意,‘朵朵可惜’,便是朵朵都值得珍惜爱惜,你竟想到哪里去了。”

黄曼真被她认真的表情唬住,以为自己真的误解了“可惜”之意,又见后一句“知足”二字,就越发觉得裘怫是真心想结交她这个“新友”,一时间不好意思起来,扭捏道:“也没你说的这么好,我才入画堂半年,比其他姐姐们画得都差……那个,对不住,我误会你了。”

裘怫笑眯眯的,大方道:“没关系,我不怪你。”其实那枝梅花画成这样,真是可惜了……那张雪白柔软的小方宣纸啊。

黄曼真见她一笑左唇边便有个浅浅的酒窝,煞是好看,忍不住道:“你笑得可比你那妹妹好看多了。”

裘怫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然后收了笑,恢复成木讷表情,认真道:“她是妹妹,我得让着她些。”

诶?

黄曼真眨了眨黑白分明的水润眼睛,眼神分明有些发懵。长爱幼、幼敬长的道理她懂,但长爱幼有爱护到连笑容不能比幼的那个美的吗?

可怜黄曼真真心是个纯天然没心眼儿的女孩儿,完全没有意识到,她已经被人逗得昏头转向了。就连她的丫环,也没觉察出来,只有葛覃绷着脸,憋笑都快憋住不了。自家姑娘在木讷的外表之下,隐藏的实在是一颗风趣又狭促的心啊。

第三十一章又撞邪?

聊得投机,时间就过得分外的快,似乎没过多会儿,黄家就来人接了,黄曼真依依不舍的,不想走又不得不走,伤心得都快哭了。

裘怫推了推她,乐道:“你难过什么,总归都在容溪堂里,三五日的必有一见,再不济,你还能到雍容院里来玩,何至于此。”

一想也是,黄曼真就破涕为笑,拉着裘怫的手道:“我在家中最幼,没有说话的人,容溪堂里,也难得有人与我说得来,还好你来了,以后咱们姐妹一处做个伴,我不教人欺负你,你也不要嫌弃我笨。”

“你不嫌弃我,我自不会嫌弃你。”裘怫下了好几个保证,才终于送走了黄曼真。

又在茶室里待了差不多一盏茶的时间,眼瞅着都快到午食的时间,裘慎和裘怡才从月门里出来。裘怫迎上前去,暗自算了算时间,也不知她们怎么办到的,竟在苏太姑奶奶那里赖了快三刻钟。

裘慎的神色还算正常,对着裘怫点了点头,想解释一下为什么没等裘怫放课一起去给苏太姑奶奶请安,但又有些拉不下面子,欲言又止的别提多纠结了。

而裘怡却耷拉着小脸,一脸的不高兴。她卖笑讨好了苏太姑奶奶这么多会儿时间,故意拖到了快午食的时间,想着能留饭,哪想到苏太姑奶奶竟是将她们给撵了出来,真是个难讨好的老太太。

裘怫却只当没看出长姐的纠结和幼妹的不高兴,欢欢喜喜的告诉她们自己在茶室等候的时候,交了一个新朋友,不是别人,正是黄家的曼真姑娘。

裘慎见她并无一丝不悦的神色,心里的纠结这才缓了些,回想了一下黄家的曼真姑娘,就是之前和裘怫一起躲在她身后的那个没心眼儿的姑娘,立刻就深深的为那姑娘担忧起来。

“黄姑娘与你真心交好,你别欺负了人家。”身为长姐,她必然防患于未然的告诫自家最会装相的二妹。

裘怡却是一脸鄙视,那黄曼真不过是伯府二房夫人的娘家侄女,小门小户小家子气,理会她做什么。

长姐真是火眼金睛,裘怫心肝儿微颤,脸上却摆着木讷不解的表情,道:“长姐,我从不欺负人。”

算是保证吧,安一下这位爱操心的长姐的心。嗯,绝对不能让长姐知道,她已经“欺负”过黄曼真了。

裘慎不是很相信,她对裘怫的不信任感仿佛是与生俱来的,只要一想到裘怫的生母李氏,她就觉得裘怫越是长大,就越会像了李氏,早晚要成为裘家的祸害。好在如今寄居于伯府,只要自己盯紧了,裘怫就是想干点什么,也是干不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