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怒极,反倒是不显示出来了。

跟这样的人撕破脸,他们保不齐会干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儿。

马上就走了,临走之前,还是别横生枝节了。

这些年来,往肚子里咽的苦果,何止是一个两个。

那么多都吃了,还真不差这一个。

张诚垂眸,“我得好好想想。”

一听这话,李翠新觉着自己稳了,笑眯眯的,“呵呵,小张啊,你快点想想啊,婶儿等你信儿呢。

这房子啊,放在手里,就是一片破屋烂瓦片,哪有放在手里的钱,来的实在呢。”

思及此,李翠新甚至想,等她把房子过户到自己个儿的名下,再想法子,问张家借点钱装修。

至于原因……

哈。

从张家手里买来的房子,找他们借钱装修,是多么合情合理的行为啊。

想到这儿,李翠新的嘴角,根本就压不住。

她翘了翘唇角,得意的,“行了,我不跟你们说那老些了,回家去了。”

说罢,张翠新催促道:“记着整快点啊,明儿一早,我找你们要答复。”

张诚怒极反笑,应了一声,“好!”

“嗯呢。”

她转身走了,哼着小曲儿,背影都透露着一股子欢快,就差把算你识相这俩字儿,写在脸上了。

张诚在李翠新走后,攥住了自家爷爷的手,“爷爷,再忍一下,再忍,最后一下。”

“嗯,”张老爷子有些浑浊的目光里,满满的,都是慈爱,“爷爷不着急,咱们慢慢来。”

望着通情达理的爷爷,张诚忽然落下泪来,哽咽着,“爷爷,对不起,要不是我没出息的话,也不至于让您遭这么多罪。”

“爷爷不遭罪,活在这世上的,哪有一帆风顺的,过去的,都过去了。”

老爷子看着小孙孙,心里都觉着软绵绵的,“别往心里装了,咱们爷俩,往后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

“嗯!”

爷俩互相搀扶着,回了家。

他们,要和家做一个最后的道别。

那里,是张诚长大的地方,也是张诚蒙遭巨变的地方,里面的回忆,有欢笑,也有泪水。

哪儿,有他爹扶着他,一步步走路的样子。

也有巨变降临,他爹一脸避之不及,飞速登报断绝关系的冷漠样子。

可,这就是他的人生。

他经受了。

也接受了。

月色清朗,祖孙二人披星戴月回家。

烛火,烧了大半夜。

他们,要与家,一一作别。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

邻居已经忙碌起来了,瞅见了祖孙俩一起出门,顺口一句,“早啊,张老爷子这是干啥去?”

张老爷子笑眯眯的,“多少年没吃过顺记小笼包了,今儿,带着乖孙孙去吃一口。”

“哎哟,是该多吃两口,”邻居笑着,看着四下无人,才低声道:“老爷子,要是今儿没啥大事儿,就出去避一避。

听我家那口子说,您那位叛出家门的大儿子,昨儿从晌午就蹲在大门口堵门了。

等到天黑透了,才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

张老爷子感激的看了看邻人,“多谢你。”

“谢啥啊!”

看着张老爷子头发花白的瘦削样子,邻人别开脸,有些难以想象,这些年,一个老头子,是如何带着孙子,在乡下艰难挣扎的。

“都是邻里邻居的住着,说句话的事儿。”

“沈叔,”张诚一脸认真,“好人,会有好报的。”

邻人摇摇头,“好人也罢,坏人也罢,横竖都是过这一辈子,我无愧于心,也就算了。”

“我听说,您家瑶瑶是要转正吧。”

提到这个要转正的女儿,邻居心里发苦,脸上的笑,都变得牵强起来了,“嗐,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