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了他一会,他没有走,反而是金毛向着更远的地方走去。我跟上去,回头看了一眼苏合,他还是没有转过身来,我仍然只能看见他的后脑勺。

忽然,我脑海里似乎滑过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但还没想明白,它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没有把时间用在这个上,只是跟着金毛往外走。他要照顾马,外面风挺大的,他给马整理了一下马鞍,我站在他旁边,苏合的后脑勺在翻飞的毡布之间若隐若现。

我好像突然明白了这种违和感是怎么回事了。

金毛看见我来了又不说话,望过来的时候又看见我脸色不太好看,于是手上干活的动作不停,向我投来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刚刚看我了,”我低声说,“他在看着我。”

“你和他对上眼神了吗?”

金毛问。

“不是…”我感觉自己瞬间就有些语无伦次,草原的早上有些微凉,我却哗的一下出了一身的汗,“是刚刚我们在睡觉的时候…他背对着我,蹲在地上,离我很近。”

“当时他是倒着走的,对吧?”我说,“那就说明当时他的背面才是用来看东西的正面,他离我那么近…他看见我偷看他了。”

他刚才说“你醒的很早”,代表他看着我时,已经发现我睁开眼睛了。

背上目

很快,我意识到了一件更糟糕的事情。

金毛手上的动作没有停过,他的表情如常,但我浑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了。

既然他会和我说“我醒得很早”,那说明他其实并没有从那种倒着走的状态里脱离出来。那现在,他是不是仍然在以背视物?

苏合从我们起来,就走到了角落里站着,一直,一直背对着我们。

他其实,就是在盯着我们吧?

在帐篷缝隙里我仍然能看见那个黑乎乎的后脑勺,人的脑后什么都没有,我却仿佛看见了在他的头发下,头颅深处,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正在死死地盯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苏合一直没有移动。我无比庆幸自己刚才第六感发挥了作用,总觉得苏合不对劲,所以没有面向他说话。那他现在应该还没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他的事情,金毛显然也是这样想,“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情况,”金毛低声说,“但估计是要糟了的。”

他简短地和我说了一下刚刚他们去干什么了。

刚刚半夜,大概三点多的时候,他和教授突然听到声响,发现苏合坐了起来,然后面向他们,倒着向外走去。

他们开始是很警惕的,因为苏合并没有闭上眼,反而一直睁着眼睛,他们也摸不清情况到底如何,就只能和苏合保持着一个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距离,顺着他的脚印跟着他。

草原上雾气很大,虽然便于隐蔽,但也非常容易跟丢。并且在这个雾气里有一些奇怪的东西在移动,留下了一些错乱的脚印。

脚印和正常人无异,但并非是一个人的,大大小小有许多种,而且全部都是倒行的。雾气里似乎有一群人,在和苏合一样,沉默着,在能见度极低的夜晚里倒着行走。

他们跟了挺久,苏合似乎没有什么目的,后来的脚印都与前面的有所重叠,其余的脚印也乱七八糟,错乱得很厉害,很快就再也找不到苏合的踪迹了。他们商量了一下往回走,刚走了不远,突然之间就远远地看到了苏合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