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二妹撅了噘嘴,一点也不怕林母,又嬉皮笑脸:“那糖总有我的份吧。”

林母:“......”

一直默默不语的林父拧紧了眉头,“要是想继续念高中,就念。”

家里也不差这两年。

林母也在一旁点了点头,“有点文化还是好的。”

父母的态度让林立松泛酸的心好了许多,“不了,也没啥好念的。”

林父和林母一默。

林家的这顿晚饭吃得异常沉闷。

下面几个小的也察觉出不对来,一个个的埋头吃饭,不敢说话,生怕说错哪句话又挨骂。

那晚,各自回屋睡下后,林母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知子莫若母,大儿子的心思,她如何不懂。

可眼看着孩子一点点大起来,用钱的地方也就多了。

确实要做些打算了。

林母叹了日气,翻过身,问同样睡不着的林父,“你们厂子有空不?”

林父点头,“有,找主任说说,送点东西意思下就成。”

日子过得快,好似这个决定还没做下几天,林立松就毕业了。

这时候许多厂子还有空位,不念书的基本都能被分配到工作。

林父和林母私下里商量了下,还是去林父所在的钢厂,好歹能照应下儿子。

就这么的,两日子私下送了两盒烟和两瓶罐头,就把大儿子的工作给弄成了。

林立松被分配到了车间当学徒。

学徒嘛,脏活累活都你干。

想跟师傅学本事,就要机灵会来事。

谁管你是不是一个才满十四岁的小伙子。

车间里也不光是林立松一个这么大的小伙子,今年新来的学徒大半都是这个年纪。

不是文盲了就出来挣钱为家里分担呗。

这些半大小伙子刚进车间就被老师傅们磋磨的圆润几分。

夜间,林父给儿子挑手上的血泡,擦肩上的磨伤时,粗糙的手微微颤抖着,声音却厚重踏实地说:“等都磨出茧子就不疼了。”

听着父亲的话,林立松点了点头。

确实,渐渐地力气大了,搬东西也没那么费力气。

手上有了茧子,便没了血泡。

肩上的磨伤也淡了。

发工资的那天,同车间的学徒中有个叫二子的,对着他们几人笑着说:“等下班,咱们去国营饭点搓一顿去。”

“就发十几块钱,还去搓一顿。”

说这话的人是与林立松一天进车间的学徒赵亮,同样是家中老大,弟弟妹妹们都盼着他领工资后给她们买彩纸和木马呢。

哪里有钱去吃饭。

二子一听只觉扫兴,撇了撇嘴,又看向林立松这边的几个学徒,“你们去不去?”

“去。”挣了钱还不潇洒一下。

说去的两个学徒都是家中排行中间的,没什么压力。

林立松淡淡道:“我也不去了。”

“行,不为难你们。”二子面上体谅人,实际上语气里含着些扫兴,无意中看着林立松的眼神已经有了变化。

不是一路人自然走不到一起去。

慢慢的,车间的学徒渐渐分成了两拨人。

与二子为首的一批学徒手头里有了钱,人就显得有些浮躁。

老师傅们看在眼里,不喜欢放在了心里。

像是林立松这种踏实肯干、脑子活一教就会、长相又俊的小伙子,反而被看好。

张师傅见这孩子不错,闲暇时问他:“打算一辈子就这么待在车间了?”

林立松被张师傅问得一愣,眼里透着迷茫,不这么一辈子,又能怎样?

这老实孩子!

张师傅黝黑的脸一乐,起身踢了林立松一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