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丁是他和徐听寒共同养大的,接回来时不比手掌大多少,好不容易养成了现在这只六七斤,跳到床上砸人有点疼的小白猪,和他们的孩子无异。记忆总在分离时改变形态,从轻变重,从真切到模糊,安尧人生的无数片段曾与布丁和徐听寒共享,无论刻意抹除谁的存在都不亚于割肉剔骨。
到了周四,下班前徐听寒让安尧在家等他,行李还没搬到车上,他回家里运下去。因为是短途旅游,两个人只带了小号的行李箱,行李是安尧收的,他和徐听寒的衣服、洗漱用品、床单枕套都装了,但昨晚徐听寒回家后又不知道放了些什么进去,洗澡时安尧有听到行李箱被拆开的声音。
出于自保心理,安尧并未二次检查,否则他推测那些东西可能会在昨晚就被用到自己身上。
滨城莱城毗邻,车程大约两个小时多一点。在市内去高速口的路途上堵了一段时间,上高速后徐听寒提了车速,车开的很快很稳。安尧坐在副驾驶,手上的保鲜盒里是徐听寒洗好的水果,蓝莓树莓和车厘子,都是安尧喜欢吃的。
安尧自己吃几颗,再用叉子喂徐听寒吃几颗,如此交叉轮换,很长一段时间内两个人的腮帮都是鼓起来的。
上高速时天还没全黑,金色的晚霞铺在天边,云层大块而厚重,像是用铲子涂在画布上没有晕染的颜料块。车在逐渐落幕的光照里划出一条黑色的拖尾长线,安尧靠着颈枕偏头看徐听寒:“外面好漂亮。”
“嗯,出来旅游就是要看风景。到酒店差不多九点,宝宝你要是不累的话我们去看海。”徐听寒说,手握在方向盘上,宽大的骨节明显到快要冲破薄薄皮肉突出来。
他说话时嘴角带着很轻的笑意,又逗安尧:“你是小学生春游吗?一直趴在车窗上看?”
安尧将头别过去不理他,继续看高速公路旁边缘模糊的绿地。等暮光渐暗,安尧将注意力放回车内,调大车载电台的音量,又掏出手机随便刷了刷。
李教授半小时前在朋友圈里上传了一张饭菜的照片,桌面是腻乎乎的黑色,浸着一层油光,白瓷盘里的菜色都是安尧没见过的样式,有些黑色和深绿色菜叶的他认不出是什么,炒的肉倒像是村民自制的腊肉。
“地方特色,难得一见。”李教授评价道。
安尧点了个赞,又给李教授评论:“这些菜的名字您知道吗?不知道滨城这边能不能网购到,黑色的那个我还挺想尝尝的。”
李教授和安尧的导师是师兄弟,毕业后分别去不同的高校任教,安尧入职现在的学校时和李教授打过招呼,请李教授吃了饭,平时的关系很亲近。这次李教授去调研的村落是学院的对口援助乡村,每年都会有不同的老师去调查和驻村。村落的位置很偏,前年才全面覆盖手机信号,听李教授说,最开始几年去援助每次进村都像与世隔绝,称得上是隐居修行了。
还没等到李教授回复,屏幕上弹出了于恺发的消息:【学长,我听学生说论文你已经帮忙改好了,谢谢。我看到你的评论了,那种菜没有一个官方的名字,当地人的方言里就称它为‘山里的野菜’,你想要的话我买一些,回滨城拿给你。】
【不用这么客气,修改意见我已经和学生们说过了,你可以再根据你的想法调整一下。野菜如果太麻烦就不用买了,你们在村里的条件如何?驻村工作辛苦吗?】
大概是暂时没什么需要忙的事情,于恺不间断地和安尧说了很多,住宿环境的简陋、交通的不便这些都可以预见,方言沟通的困难和少数居民对外来人的抗拒偶尔也会成为阻碍团队探访、制定援助计划的因素。考虑到于恺此刻可能更需要倾听而不是提出建议,安尧回复语句的不算多。
【学长,你假期一直在滨城吗?我家有远房亲戚要来旅游,带了一些特产,我不在家也吃不到,你要是方便的话我让他们送到你那边,你拿一些回去和他吃。】
从安尧答应徐听寒的追求开始,一直到和他结婚,于恺对徐听寒的称呼都是“他”。于恺和徐听寒同岁,因此一开始安尧还以为是于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