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指着幼子,用不温不热的语气道:

“这是我的儿子,秦国公子成??。”

郑国正值壮年,今岁四十一。

却因风吹日晒而面相显老,活像是个知天命的老人,旁人都说其是老水工。

老水工不苟言笑,又向着公子成??行礼。

少年望望母亲,有些陌生。

在他印象里,母亲是温柔的,像是一汪潺潺流动的清澈小溪。

他从来没有见过高贵的母亲,高贵到让他这个儿子都有了压力。

有些像是当初闻听大父死讯后,对父亲的感觉。

姬夭夭察觉到儿子视线,自如转头对视,不自觉就露出笑意,温温柔柔。

母亲就是母亲。

他已无法将父亲视为一位纯粹的父亲,若是再连母亲都不能单纯待之。

他觉得,他接受不了……

扭头,望着看上去有些像是工地工人的郑国,少年的视线落在郑国手中的铁棍上。

这根铁棍看上去重量就不轻,砸在他的脑袋上估计能把他脑袋当场爆开。

铁棍虽然无锋,是一件钝器,但也是一件极具杀伤力的钝器。

少年向母亲身边靠了靠,不自觉蹙起眉头。

[门外郎官都看不见这根铁棍吗?怎会让郑国带到屋里来?]

郑国见到公子成??动作,木讷地低头看了一眼铁棍,稍稍后退了半步,大脚丫子在地上留下一道有些黑的脚印。

“郑国有罪,惊扰了公子。”老水工指着铁棍,说道:“这是国的量水器,从师长手中接过之后须臾没离过身子。器在人在,器离人亡。”

少年嘴角抽抽。

[真是好古老的设定,啪啪啪的时候也不离身?古代抽象的东西还是多。]

他想上前握住郑国的手表现一下亲民。

瞥了一眼那根沉重的量水器,觉得其实自己也不在乎什么亲民不亲民。

他在邓陵学面前亲口承认自私,撕掉了君子这块遮羞布,在阿母面前还有什么放不开的?

遂只是拱着手,沉声道:

“小子早就听说天下水工,郑公排第一。

“郑公愿入秦国修渠,造福黎民,小子感激不尽。”

郑国抬眼,很是僭越地看着公子成??。

觉得这位公子成??的君子之名有几分可信,神童之名就真是不符其实。

他偏头看了眼贵女姬夭夭,在看到姬夭夭略显犹豫地点头之后,才开了口。

沙哑的声音极为厚重,便是在洪水决堤的巨响声中也能听得清楚。

“当不起公子夸赞,水工第一乃李冰也,郑国哪里比得上。

“入秦修渠,我愿意,但是秦国愿意吗?

“我治水,乃是最正统的治法,和其他水工不一样。

“我这双脚从秦走到楚,从楚走到吴越,不知到过多少水患频发之地。

“我每次都想要治理水患,可却没有一个国家敢于用我,公子确信能让秦国用我吗?”

少年拍着小胸脯,慷慨应下。

“此事包在小子身上!”

历史上没有他,郑国都入秦修渠了,可见秦国并不反对郑国。

现在有了他,只不过是将修渠这件事提前个十年,能有什么难度?

要宫女送走郑国后,少年在母亲的掩护下,将一路同行的吕不韦带到身前。

其刚说完让郑国入秦修渠,吕不韦就面露难色。

秦相看了眼神情淡淡的姬夭夭,确定自家公子肯定中了计。

哪个国家敢用郑国治水?

“阿母不会害我,师长你有话直说。”少年看出苗头,为母亲背书。

姬夭夭心情大好,就喜欢儿子维护自己,一直不肯走就是等着听这句话。

摸摸儿子的头,看都不看吕不韦一眼,起身进了后室关上门。

吕不韦看着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