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2 / 3)

任。

等等, 信任?

陆昭面对着藻顶,静静眨了眨眼,曾几何时臣子要对君王假以绝对的信任?上一个是谁?王镇恶, 算的上是一心为刘宋, 最终死于军功派系之争,为君者冷眼旁观。再上一个呢?西晋益州刺史王濬, 若非羊祜与杜预接二连三的保驾护航,早已是另一个邓艾。再上一个便不用说了,邓艾。自此往前,也只有更多。

三个砝码接连加上,理智的衡杆自将陆昭从床上撬起。

元澈走出院门,只见玉阶下呼啦啦拜倒一片。天上此时开始飘起极细的雪花,落在这些寒门子弟见不得朱紫的袍服上,如同寒上更添一寒。元澈心中烦扰,仍少不得上前扶起魏钰庭,温言道:“魏卿何故如此?先起来说话。”

魏钰庭却执拗不肯,叩拜后手奉奏疏,两道浓眉揉向额心,状极恳切:“臣顿首上言,陆氏出身前吴遗族,本应锢居长安。现其恬居行台,虽有权宜,然常见其利口獠牙,轻狡万端。自行台立以来,虽充刀笔之事,却卖弄恩威,苟取物情,处处交结,皆为党与。庭议属议,看似口出正义之词,实则巧弄红妆,甘言悦色,曲以事人。身为女子,殿下若深爱崇信,纳入东府即可,既得以幸,便不足立于朝堂之上,以扰殿下清明中正之判。”

陆昭两手抱肩,静静地靠在厚重的朱门上。魏钰庭实在太聪明。若是寻常忠臣,总要说些君上勿以色误国这般大道理,然而抑情爱亦违背人性,因此这种言论多为人君所不喜。魏钰庭则不管,意见稍稍提了出来,东朝喜欢谁也不管他的事,唯独揪着法纪不放。

元澈淡淡呼出一口雾气,面色仍旧和煦,语气也颇为轻快:“行台得力,非一人之功,行台不安,亦非一人之过。朝堂之上巧弄红妆不可,士大夫傅粉熏香之举亦不能容。魏卿所说之事涉及法令,孤也有心整肃朝纪,还请魏卿为孤出一份草令吧。”说完亦向众人道,“为这等小事,劳众卿在此饱受寒苦,是孤的过失。天寒霜重,诸位先回去安置吧。”

大军明日开拔,即便这些人拟出诏令,但太子录尚书事不在朝中,暂掌尚书印的乃是王济,中书又是陆昭本人,若等通过,至少要半年了。

此时众人已接连起身,大有功成之感,魏钰庭却依然跪倒:“佞幸禀国,实不堪闻,若殿下无纠正之意,臣也无法强求。只是陆家乃外戚擢幸,陆归资历不重,任车骑将军加封浔阳侯已超规格过多。明日大军攻伐,若下凉王,只怕又是一桩奇功。不知届时太子殿下又要如何权衡封赏?”

“秦州虽连武威,亦迫京畿。此时京畿浓云黯淡,虎狼环伺,若以忠臣而论,秦州刺史当两顾东西,持重兵给长安以压迫。若以防范而虑,也当令秦州刺史时时耀兵威以示东方,或速出纳太子正妃之诏,以安其心。”

魏钰庭一口气将谏言说完,然而喘息之间,他忽看到厚重的两门中间那条黑暗的缝隙。漆色是幽幽的朱红,深看片刻便可发觉那一抹暗白,以至一线五官。凤目被以清刚之色挑开,寒光宛转间,随着片片冰雪裁云落月,漫天枯叶在夜色下化为冷烬。倏而,幽冥中似有薄薄一笑,勾起嘴角,旋即又转了身去。

“魏卿。”

闻得太子唤自己,魏钰庭僵白的手指方才轻微颤了颤。视线从门缝中收回,几滴冷汗沿着脖颈没入衣领之中,魏钰庭恭声道:“臣在。”

门后,陆昭笑了笑,真正的刀子,它来了。

初时,太子领兵七万,如今战损已近一万,另有两万余人分别驻守在各个险要之处。四万人,平心而论,在武威捅死凉王也足够了。但之所以这一次出手仍是调动各方力量去打,除了太子作为最高统帅必须保证此战不能失败之外,更多的则是考虑各个领兵世家。

这样的决战前夕,朝廷一般很难禁止这些军阀的参与。毕竟最后的分封在武威与凉王的最终决战才能有所定论。元澈即便有心领着自己的嫡系去打,各个军阀们也是不干的。只把自己的嫡系安排在拿分封之功的战场上,意味着人家陇右、汉中、安定的军阀功勋你这个太子压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