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陆侍中处理谢颐,也是要让她迅速敲定北海公封赏与归镇一事,顺便也让谢家的旧势力摩搓摩搓她。牺牲你媳妇家,能换你一条命,你且自珍吧。”说完又对刘炳道,“去,叫五郎滚进来。”
魏帝既不在席,众人也不敢久留。二王同被宣入后殿,姜绍仍不放心,坚持要跪在殿中等候。陆昭与太子、吴淼几人一道走出。吴淼正欲离开作别,却见陆昭向太子和自己施礼道:“太子殿下,吴太尉,谢颐一事恐会牵涉羽林军中一人。谢颐擅假淄川王手书参议西郊祭祀,这份手书北海公麾下魏明曾接手过,而魏明之父乃是羽林中郎将魏允,曾受谢家恩惠。所谓诏从禁出,虽不知魏允是否有所参与,还请太子殿下与太尉批准,将魏允暂作扣押。”
羽林中郎将统领部分宿卫,隶属于领军将军。吴淼曾任领军将军,而冯谏在贺氏宫变失败后被封领军将军,不过之后这个职位具体谁来担任陆昭并不知晓,因此要问两个人的意思。而羽林中郎将亦多从宗室与北镇鲜卑旧勋中择选,因此与北海公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太子闻言了然一笑,回头又看了看吴淼道:“冯谏如今暂掌领军将军印,我这里出诏并无不可。”
吴淼此时也会意,道:“羽林中郎将位比两千石,既涉事,臣也会出一份手令,此事便全权交由陆侍中严查。”
陆昭亦和手道:“晚辈查清真相后,自当请询北海公。”
西北天鸣如泻,东南天赤如血,来日雨阵迭至也好,雨过天青也罢,有一点毋庸置疑。那就是太子之礼法,三公之声望,陆家之兵权,借由一名皇子的失言,谢家的漏洞以及世家对北海公归镇的诉求暂时达成了同盟。
单论谢颐不会牵扯到北镇,再加上魏明也还不足以牵动国公与三公之尊,但如果加上六镇出身的两千石羽林中郎将,必会让整个北海公府乃至朝野正视起来。
谢家罪大罪小,通过谢家是否会牵扯到鲜卑旧勋,北镇宿将,亦或是世家元老,长安的所有人都无法独自抉择。
政治没有对错,利益仍需权衡,借由谢颐一事发轫,通过一个个王公侯伯话语的粉饰,便可不动声色地试探出北海公对此事的表态,进而拉扯出一个各方谈判的空间,而非长安单方面向对北海公喊话。
只要能够借此试探北海公对世家的看法,对宗室执政的意象,那么他们便可以在避免直接对抗的前提下,最快地找出一个双方都能接收的条件。
吴淼听到陆昭最后一句答语,心中也不乏感慨。魏帝本将这个难题单独抛给了陆昭,但是这个晚辈竟然能够抓住里面的人事脉络,让太子与自己直接避免了对陆家随后步骤的猜忌,进而转为合作,共同面对北海公元丕归镇的问题。
政治立场的理由很重要,至于理由因何产生,是真是假,则根本不重要。吴淼宦海沉浮多年才悟得了这个道理,如今一个小辈竟能将此运用圆熟,可叹亦可畏。
第243章 权杖
原本定在二月初五的大朝不知因何故暂停, 宫中并无圣体沉疴之说,这让整个宫城陷入了诡秘与沉寂之中。正当众人心惊胆战地观望时局的时候,一场浩盛的春雨伴随惊雷吞噬了整个长安。
由中书省制诏, 加皇帝印玺与尚书印,决意将三公架构改制。原先的丞相、御史大夫、太尉三公, 改为太尉、司徒、司空, 丞相名号虽有所保留,但不会常设。而太尉吴淼转任司徒,至于太尉、司空二公之职, 眼下并无定论,仅以姜绍则加太傅, 以便其随太子启程,赶往行台。
天地混沌, 这样一纸诏书投于朝野之中,如同夜空紫电一般耀睛夺目, 继而传遍整个大地,带来启瞆振聋的惊天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