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淼紧接着排除了楚王司马玮。虽然司马玮是为贾后利用,又为贾后诛杀,但整个事件涉及类似他这种身份的人并不多,只是张华和贾后小范围的谋划。随后他又排除了司马晏,在整个八王之乱中,司马晏对于洛阳政局没有太大的作用,最后死于汉赵乱军。
至于司马乂,吴淼也否决了。诚然司马乂是八王之中材力最高者,但其所为仅仅依凭晋惠帝与长安这个大义所在,拉打各方,但同样并不涉及他这种三公的高层权斗。
而淮南王司马允便不同了。司马允在任淮南王之前曾封濮阳王,又曾被晋朝执政高层议为皇太弟,这与如今的濮阳王元湛的处境极为相似。且司马允有一同母弟弟,元湛亦有同母弟。司马允有国相刘颂,曾执掌晋朝律令,而元湛的母族姜氏亦曾把持廷尉。
司马允在朝中一直有一支强悍的力量,其力量的组成从他的濮阳国首任文学便可见一斑。首任濮阳国文学乃是刁协,其后任东晋尚书令,乃是汉末魏晋拾起颍川荀氏荀爽的姻亲。而接任刁协的第二任濮阳国文学便是荀氏本支大宗,荀彧的玄孙荀崧。前者曾任颍川郡守,后者则是实打实的兖州豪族。其后司马允在竞争储副抵抗赵王司马伦中兵败而死,荀氏又转投赵王,并以女嫁与司马允的同母弟弟吴孝王司马晏,也实在难称有节。
司马允首次登上政治舞台则是在贾后夺权阶段,其人作为制衡后党的藩王被诏入洛阳。
一切所指似乎有所明确,按照此节来看,司马允当指濮阳王元湛,而荀崧当指王峤。
吴淼将司马允一卷展开,取出削刀,默默叹了一口气。
待顾承业拜访过魏钰庭出府后,铜驼街上的扈从们也早已转了回来。
回到府内,顾承业打开装有晋武帝十三王列传的匣子,将司马允一卷取出,只见竹简上所有刻有“荀崧”的地方全部被削掉了。
顾承业将被削去的一节竹简交给一名亲信:“去禀告皇后,两边的事都成了。”
陆昭于深宫之中等待,终于雾汐拿到了从宫外送进来的两支竹简。其中张华列传中,竹简上书“华白帝以玮矫诏擅害二公”。而晋武帝十三王列传中,则是将含有荀崧的部分全部用刀削掉了。
其实在徐宁下诏封元湛为濮阳王的那一刻,王峤就成为了陆昭必须干掉的目标。当然,元澈在为赐诏时,应该也不无这方面考量。若濮阳王能在洛阳占据主动,则意味这陆氏全面败退。若陆氏赢的政变,那么陈留王氏也必然受到重创。
而干掉王峤的想法,陆昭不能宣之于表面。如果陆家在兵变中通过武力干掉王峤,那则会让陆家和兖州世族矛盾直接激化,并不利于稳定之后的朝局,也不利于陆家摘取最后的胜利果实。最好的方式是通过引入第三方,通过能够代表皇帝利益的人进行背书,在既定程序内除掉王峤。对于此节,陆昭也要先试探吴淼,看看是否得到吴家的支持。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陆昭不得不为自己的孩子来作一个最后保障。如果这一胎是男孩,那么传承有序,濮阳王自然不足为患。但若是女孩,一旦南方战事不利,甚至国君战死,濮阳王就是第一顺位继承人。
因此在这场政变后,必须要解决濮阳王元湛的处理问题。而杀死王峤,处理濮阳王陆昭都不需要动任何手指。因为只要王峤一死,濮阳王系没有一人在政变中起到关键作用。即便其人占据洛阳,替皇帝伸张大义,甚至于因皇帝战死想要以皇太弟而继位,但因威望不具,根本无法摆平功臣群体的利益。
当然,历史上也有特例,譬如当初拥立汉文帝的那帮老臣也是这么想的,却没想到碰上了一个狠茬子,但汉朝那几个老功臣又怎能和如今的门阀势力相比。
没有代表其政变利益的庞大世族陈留王氏撑腰,濮阳王门下的属官们、世族们又怎么甘心看到胜利果实拱手于他人,因此必要对政变的其它参与者发起猛烈的攻击。届时,吴家由于人丁不旺,无人出任濮阳王属官,魏钰庭也非濮阳王一系,两人就必须想办法全力支持陆家,确保陆家仍然有权势。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