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江胜之间的种种龃龉,他也都释怀了。

扪心自问,若他和江胜易地而处,自己的父亲忽然捡回一个小乞儿,还诸般优待看重,只怕心里难免生出些不满来。

除了留影石,匣子里的东西便都是母亲交托给老宗主的。

都是合欢宗的功法,可母亲并不希望他回到合欢宗,老宗主便一直没让他学这些功法。

姨母曾和他说起过,合欢宗的功法分为两派,一明一暗,一人不可兼学,否则轻者走火入魔,重则神魂俱灭。

姨母学的是明之一派,而母亲则学了暗之一派。

因他回合欢宗前并未跟从母亲学过功法,故而回去之后,便一直跟随姨母修行明之一派的功法。

母亲竟将这样重要的东西交托给老宗主,而非送还合欢宗……

当年母亲离开合欢宗,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曾询问过姨母和几个年长的合欢宗长老。

可都说母亲不知何故离开。母亲和姨母的感情很好,在母亲离开之前,两人并未爆发过激烈的争端。

他的确曾疑心过姨母,觉得是不是姨母将母亲逼走的。

可他在合欢宗的日子,姨母一直都对他很好,并未有什么奇怪之处。

甚至最后,姨母并未将宗主之位传给最得意的弟子苏如婳,而是传给了他。

将匣子收好,走出屋子。

月华如水,溶溶倾泻了一地。

江胜就站在院中,披了一袭月光,忽然看过来的目光,半点不见不耐烦。

岁月流转,江胜还真是变了很多。

“师傅和我母亲是旧识,此事你知晓吗?”走的近了,晏承谨才开口问道。

江胜一头雾水,“父亲从未提及过。”

记忆里,父亲倒是有好几次同他说过,说晏承谨无父无母,孤苦伶仃,希望他能多善待,莫要与人为难。

那时候的他不大听得进去,父亲越是帮着晏承谨说话,他便越是想找晏承谨的茬。

“你忽然成为苏姮的外甥,听雪门上下都很惊诧。”

当然也因为此事,听雪门上下说什么都有。

本来便有不少人觉得父亲的死和苏如婳有关,再有晏承谨竟是合欢宗宗主的外甥……

众人纷纷猜测,晏承谨被父亲捡回听雪门,只怕是合欢宗设的局,合欢宗对听雪门早有图谋。

“师傅留给我的,是我母亲曾交托到手中的合欢宗功法。我竟是不知,他们有这等深厚的情谊。”

“合欢宗的功法?”江胜神色大变。

各大宗门的顶尖功法,自然是不会示于外人的。

以苏婉曾在合欢宗的地位,苏婉会从合欢宗带走的功法,必然不是寻常物。

“我有件事想请你帮忙。”

“但凡我能办到的,你尽管说。”

“我想找到阿姐。”

有一些念头于心口飘忽而过,晏承谨想要抓紧,又仓促间什么都没抓握住。

阿姐……师傅……母亲……姨母……

母亲留下的功法,师傅的死……

似乎这之间,他没能弄明白的东西太多了。

“我的人也一直在找她,毕竟父亲的死……”

说到此处,江胜仔细瞧着晏承谨的神色。

他可以相信晏承谨不曾害父亲,可苏如婳却不同。

毕竟多年来,苏如婳失踪没能洗清嫌疑。

“当年的事,总要弄个清楚明白。”晏承谨低低的叹息。即便重活一次,也并非真正的新生。

过往种种总还是在牵绊着他。

他既是还活着,那么曾经那些没弄清楚的,是该弄清楚了。

师傅的死,一直也是压在他心口的大石。

“我会再加派人手去寻。时辰不早了,你歇息一会儿吧!若寻得苏如婳的踪迹,我定然最早告知你。”

“我从未想害过师傅,师兄,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