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朝汐起身出屋,走下庭院台阶,远远地对门问了句,“我能出什么祸事?,十二郎,大晚上的何必出言吓我。”
钟少白急道,“进山前,我不是叮嘱过你,幕篱遮好全身,再贪看风景也不要摘下。难叶山高?僧讲经?是个幌子,历阳城那煞星来相看各家女郎才是真!我今日穿的衣裳不入外兄的眼,被?他驱赶下山,不过就一两个时辰,你、你怎么搞的,那煞星怎么就盯上你了!”
阮朝汐隔着一堵高?墙听他长篇大论,没听明白他说的‘盯上’是什么意思。
她不悦地道,“我今日上山,处处幕篱遮好全身。和七娘在临水的木阁楼上听了会儿佛经?,荀九郎过来说你不在,我和七娘起身便走了!”
她说着便往屋里走,“我们远来是客,半夜被?你踹坏了门,被?荀氏壁的人误以?为?是我们做的不好。明早你自?己去找荀三兄,自?己认了,我当你是条好汉。”
门外的钟十二郎急眼了,“十二娘别?走!我有极重要的消息说给你。你可知,平卢王又下帖了!”
“难叶山宴席吃喝了一场,刚送走这瘟神,人还?未回历阳城,他的请帖已经?送来荀氏壁了!这回单独给你下了请帖,说你长得像他死了两年的王妃!邀你去历阳城游玩!”
阮朝汐心里一震,脚步停在原地。
“他胡扯。”她肯定地说。“一听就是借口。”
不只是李奕臣,姜芝、陆适之两个都起身站去了门边。
姜芝和钟少白隔着门交谈了几句,脸色凝重地走回来,“此事?需要证实。”
所有人的视线齐刷刷盯向陆适之。
陆适之摸了摸鼻子,把地上搁着的雪白大羽扇拿在手里,开门出去了。
夜里由钟少白带来的流言消息,不过一夜功夫,外客居住的前院已经?穿得沸沸扬扬。
陆适之清晨回来时,脸色不太好看。
这本?是个晴好的初秋天气,天空湛蓝,阮朝汐把几扇窗全打?开,让日光清风都透进屋里,在窗边提笔练字,写的还?是自?小写惯的那句“日出雪霁,风静山空”。
写着写着,云间坞的远山景致似乎出现在眼前,山峦屹立,云雾来去。动荡不静的心绪就会安宁下来。
笔下写着字,耳边一句句地滑过陆适之探听回来的消息。
有人说,平卢王的人在荀氏壁外叫门,口口声声喊得是:“替我家殿下送来请帖。今日难叶山宴饮中途,惊见一位小娘子,容貌酷似亡故的平卢王妃。特此下贴,邀约下月城内再聚。”
又有人说,他在正堂亲眼所见,那送信的文掾,并未把请帖交给荀氏郎主,而是递交给了旁边作陪的阮大郎君。
阮氏进山听经?的女眷直接坐车回程,并未前来荀氏壁作客。
暂居在荀氏壁的阮氏女,只有十二娘阮朝汐。
前院外客们轰然议论不止,四处沸沸扬扬都说,今日难叶山相看,阮十二娘肖似亡故的平卢王妃,入了平卢王的眼,或许打?算聘入王府。
阮朝汐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缓吐出心头长气,执笔的指尖用力?,屏息静气,继续书写练字。
这么多年练习不辍,她早已写得一手令人惊叹的好字,不止仿写阮大郎君的笔迹妙惟肖,就连仿起荀玄微的字迹,也能得七八分神韵。
这么多年寒暑不辍,练字本?身,已经?成了排解情绪压力?的举动。笔下逐渐显露的、属于荀玄微的清雅字迹让她心情舒缓下来。
若有什么确凿消息,阮荻和荀玄微两边必然会来知会她。
如?今两边都毫无动静,显然事?未定。
她理应静心。事?未定时,不必妄动念。
然而,她毕竟今年刚及笄不久,对自?己的前路还?是一片模糊未定。
她确实想过,或许长兄会去找荀三兄商量,两人从豫州士族门第议定一个合适的人选,再过来告知她,她要嫁了。
或许会有一场相看,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