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把?你派到我这处了?”
她隔着窗问询,“你来了我处,荀三兄马上就要启程了,他那处又是谁看护?”
燕斩辰站在窗外?,行礼回禀,“郎君说?十二娘初次入京,要我看顾十二娘的车队。车队分前后两队,我先?跟郎君的车入司州,之?后快马回来,正好看顾十二娘的车队启程。”
阮朝汐起身站在窗边,劝燕斩辰不必跟她。
“我这里人不少,李奕臣的身手不弱,车队里还有陆适之?和?姜芝,看护车队足够了。”
燕斩辰连连摇头,“郎君的吩咐,不得违背。”
阮朝汐目送燕斩辰的背影离去,皱了皱眉,继续提笔练字。
燕斩辰跟车是个变故。他为人机警,不好甩脱。必须赶在他回来之?前,尽快走。
一笔清雅的行楷出现在她笔下。
惟妙惟肖的笔迹,一遍遍地写下“日出雪霁,风静山空”,即将写满了一张纸时,笔下却又一遍遍地出现“准行”两个字。
字迹写满的纸张递到火烛边缘,她安静地注视着字纸化为灰烬。
荀玄微当晚过来辞行。
他的车队提前半个月出发,明日清晨便?走,不放心地再三叮嘱。
“燕斩辰随我出行,护送十日回返。他会在你的车队出行前赶回来。豫州距离京城千里,眼下又快入冬,风雪路滑,路上需要他带队护卫,你一定等燕斩辰回返了再出行。”
阮朝汐默然听?着。
耳边的叮嘱又道,“这半个月里,若有什?么消息传过来,莫要惊慌。只要燕斩辰回返,你就按时启程。”
“什?么消息?”阮朝汐敏锐地问,“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荀玄微抬手替她理了理发髻间摇晃的金色流苏,笑意里带着无奈。“你啊,每日不打破几个砂锅,你是不罢休了。”
“我问了,也不见你说?。之?前不是和?我说?过,我不喜欺瞒,你不会再隐瞒?”
“其他的事可以,眼下这件事么……身家都赌在这一遭,确实?不能多说?。”
阮朝汐一惊,始终低垂的目光在灯下抬起,仔细地打量面前人的神色。
面容平静,看不出什?么异状。
但之?前经历过东山宴饮,越是轻描淡写吐出的几个字,往往背后暗藏惊心动魄的杀机。
她思?忖了一阵,还是出声询问:“上次难叶山讲经的释长生大?和?尚,如今还在历阳城里么?要不要……遣人去佛前求个平安信符?三兄出行前带在身上,出行千里,求神佛保个平安。”
听?出她话里的担忧,荀玄微的目光柔和?下来。
“释长生大?和?尚早已?离开豫州,回返司州山中寺庙。至于佛前的平安符……不必了。”
阮朝汐露出意外?的神色。惊愕片刻,“原来三兄不信佛。之?前我听?说?长兄说?,三兄精研佛经,还以为笃信佛学。”
“并非是不敬神佛。”荀玄微摇摇头,笑着感慨了句,“正相反。敬畏轮回,不敢求去佛前。”
罕见的一句“敬畏轮回”。更罕见的一句“不敢求于佛前。”
阮朝汐不解其意,也不想多问,沉默了须臾。“三兄不喜,那就算了。”
“不必去佛前求了。”荀玄微随手就要去翻长案上的纸张,“不如你给?我写一幅字,让我随身带着可好?”
阮朝汐急忙捂住那摞纸,不让他看那摞字纸里摹满他笔迹的“风静山空”。
“那摞是废纸。我给?三兄写张新的。”
但荀玄微已?经瞥见了满纸的“风静山空”,噙着笑松开手。阮朝汐在对面端正地跪坐下来,抬手研墨。
她的行止受了沈夫人严格的教养,研墨的姿势极优雅好看,荀玄微坐在对面,温柔地注视着灯下姣丽身影。
“只愿夜夜有此时,东方?不复见天明。”
阮朝汐装作没听?见,铺开白绢,提笔:“写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