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坡高处,阮朝汐震惊地失去?了声音。
怎会如此!
她再度被巨大的震惊震憾笼罩了,反而本能地隐入草丛深处,动也不动地观望。荀玄微手中摊开的木簪握紧,缓缓四顾。
眼睛不能视物,显然在?用耳倾听。
周围没有人应声,他?摇摇头,握着木簪,转身?就要回去?。
回去?时再次踩到树根,又被绊了一下?,他?抬手去?扶树干。但这次却未摸准方向,扶了个空,脚下?一个细微踉跄,还好旁边有根横出来的木枝,被他?扶住了。
阮朝汐看在?眼里,心弦蓦然揪紧了。然而下?一刻,又有疑虑暗自升腾。
远在?司州山里的人,怎么?会毫无风声地出现?在?京城?又恰巧出现?在?她面?前?
前方的郎君慢慢扶着树干往前走,她隐身?在?高处草丛中,一动不动。
桃林里游人不少,大多沿着经?年累月踩出的小径行走。荀玄微缓慢走去?一条小径附近,眼看要撞树,身?侧正?好有一位士子经?过,随手拦了下?。
“这位兄台小心。生有眼疾,怎么?出来没有家人陪伴?”
阮朝汐安静藏身?,耳边听荀玄微的嗓音从容道谢。
“在?下?的部曲车马停在?东边林外,独自进来散心,似乎走错了方向,久不能出。劳烦兄台指引往东。”
“哦,那你是走错了。转右行才是东边。”那士子引了正?确方位,友人在?远处呼唤,匆匆离去?。
草丛间探出一只警惕的乌黑眼睛。
前方的郎君慢慢扶着树干往前走,起初是正?确往东,但人在?一处小山坡,脚下?起伏不平,走着走着,又偏移了方位,竟然顺着山坡往东南边的僻静处行去?,越走越偏。
阮朝汐快步往山坡上走。两人一个走在?山坡上,一个走在?山坡下?,隔着五六尺距离,不出声地跟随。
她跟随的脚步极轻,山坡下?方的郎君始终未察觉,扶着周围的树,继续缓步往前。
越走越僻静,野生藤蔓交错挡路,逐渐难以行走。他?似乎也察觉不对,自己换了个方位,顺着山坡平缓处往南走,这下?更偏了。
被捡走的木簪还被他?握在?手里。衣袖随着山风摆动,偶尔从握紧的手掌中露出一小截。
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往前快走几步,隐身?在?小山坡高处,眼睛往下?盯,随手捡起一块碎石,沿着山坡咕噜噜滚了下?去?。
山坡下?的郎君侧耳听到了动静,果然停下?脚步。但这回滚下?去?的碎石并未打到他?的鞋面?,他?的脚步只顿了顿,就继续往前。
因为?之前被树根接连绊了两次,他?走得极为?小心,总会先试探地上有无凸起树根枝蔓,踩实了,再迈下?一步。
阮朝汐侧坐在?小山坡高处,带着思索神色,视线缓缓盯住山坡下?方的一个浅土坑。
片刻后,山坡下?的人逐渐走近,走的是平缓野径的正?中央。那处浅土坑偏离了小径往右半尺,按他?的步子,正?好从土坑的左侧越过。
阮朝汐手里掂起另一块碎石,心里估摸着准头,看准时机,往下?一撒手。
碎石咕噜噜滚下?了山坡,这回准确地撞到了黑缎鞋面?。荀玄微停下?脚步。
他?的目光转向右侧空旷处,似乎在?听是不是有人经?过。周围寂然无声,他?俯下?身?,再度捡起滚落脚下?的物件。
但这回滚下?去?的是寻常碎石,他?在?手里掂了掂,随手扔开了。
就在?弯腰捡拾的过程中,缓步往前的方向偏移开一个细微的角度。
阮朝汐坐在?土坡高处,靠在?一棵枝干粗壮的桃树背后,透过浓密长草,不出声地盯着。眼看着荀玄微的脚步略往右偏移,依旧缓步往前,离那浅土坑越来越近,三尺,两尺,半尺
一脚踩进了土坑。
人猝不及防,细微地趔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