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诸姓,玄郎独绝’,何人不知。你得了朝廷的征辟[2]诏书,不去京城里入仕清谈,做个倾倒四方的风流人物,却又回这山野僻壤里作甚?”
荀玄微今日会客,穿了一身雨过天青色的大袖蜀锦华服,衣袍颜色极干净,衬得他的眉眼澄净明澈,人如月下青鹤,病中略苍白的浅淡唇色在缭缭烟气下并不甚明显。
他拨开面前的香炉,丢了一块新制的香饼进去,极坦然随意地开口,
“卖弄清谈,做个倾倒四方的风流人物,又怎能比得上山中卧看卷风、醉倒流云的真风流。我得了征辟文书,行至山麓不见山,恍然而返。征辟文书已被我扔于山涧流水下。此事莫要再提。”
言谈间瞥见正堂外闪过一个小发髻,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睛从门外望进来。荀玄微含笑招招手。
阮朝汐其实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正堂里的宾主交谈声隐约传入耳朵,她听得半懂不懂,脚步便停在门外。
她入了东苑才开蒙,至今还在学《千字文》。坞主在正堂里跟贵客两人互相文绉绉地说起话来,怎么跟平日里说话完全不一样了……
阮朝汐站在正堂外,两只手背在身后,踮起脚尖,警惕地往里望,门边谨慎地露出一只乌黑溜圆的大眼睛。
第11章 第 11 章
对于阮朝汐来说,坐在主位的荀玄微是她每日早晚见惯的人,她知晓坞主性情温和容让,整个月未听他一句斥责言语,她渐渐地不怕接近他。
但是位于贵客席位的阮大郎君,身穿锦衣华服,态度傲慢肆意,俨然就是她心目中高高在上、难以接近的士族形象。
她的脚步停在门外,踌躇着要不要进去。
就在这时,正堂里的阮荻大笑出声,抚掌盛赞:“好个‘卧看卷风、醉倒流云’的真风流!好个‘恍然而返’!在山中听此妙句,今日当有酒。”
阮朝汐停在门外,正警惕地打量着正堂里头动静,耳边传来了“今日当有酒”。葭月从廊下快步走近,不由分说塞过来一把金酒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