绣鞋踩踏上碎石,月下显露泪痕的少女掂脚搭上绳扣,眼看就要自挂东南枝。
身后?响起嘿的低笑。一只粗壮手?臂横在绳扣旁边。
“小娘子生得如此美貌,何事想不开啊。”
汉子笑嘻嘻抬手?拦她,“今晚上命走桃花,一撞便撞上一对。小娘子既然都不想活了,今夜陪一陪阿兄可”
阮朝汐的视线转向他,缓缓放下遮掩面?孔的衣袖。月色下露出朦胧含泪的眼,美人眸光如秋水。
那汉子在近距离下正面?瞧见她容貌,眼神登时?发直,瞬间忘了下面?要说什么。
身后?传来啊地?一声闷叫。
几乎与此同时?,阮朝汐果断地?抬脚前踢!面?前的人猝不及防,大叫一声,弯腰捂住要害处,后?背抵到树干上。
一把?精光闪烁的匕首突兀地?横在脖颈间。锋锐匕首轻易割破了脖子,血线流淌下来。
阮朝汐看他的眼神,如山里割开脖子放血的黄羊,视线并不往上看,只专注盯着血线汩汩流淌的脖颈,抬手?发力一划。
幕篱抬起,在身前挡住喷涌血线。
两?边沉重身体几乎同时?到地?。
“阿般,快过来。”陆适之急促地?招呼她,“来看看阿池。”
草席包裹着的少女满身是血,脸色苍白如纸,昏迷不醒,右手?腕处空荡荡的。弹得一手?好琵琶的灵活秀气的手?,被齐腕截去了。
阮朝汐跪倒在草席边,屏住呼吸查探伤处。断腕处鲜血喷涌,流血至今未停。这么重的伤,不早些救治,人不是醒来活活疼死,便是昏迷中流血而死。
裂帛声响起,她撕下一截干净衣袖,包裹在傅阿池的断腕边,紧紧勒住止血。
“快回去。”她低声和陆适之道,“带进宫的包袱里有止血金创药。”
“阿池我背回去。但这边的尸体怎么办。”
阮朝汐冷眼瞥过地?上血迹斑斑的草席。
“草席是晖章殿运出来的。把?尸体裹草席里,叫晖章殿解释去。”
两?人飞快地?把?尸体裹入草席中,原样捆扎起来,弃置林中。
陆适之把?昏迷中的傅阿池背起,华林园距离宣慈殿不远,两?人在黑暗里疾奔,耳边除了细微的风声和脚步声,只有急促喘息的声响。
前方?巷道深处传来一阵砰砰的拍门?和高喝声。
阮朝汐倏然停步,两?人避入高耸宫墙的阴影暗处。
宣慈殿门?的灯笼下方?,十?来个披甲禁卫围拢门?外。
“开门?!”“开门?!”
哐哐的撞门?声响彻夜空。
门?里哆哆嗦嗦响起一声,“谁啊……来人为何半夜敲门?。”
“奉皇后?娘娘命拿人!白鹤娘子涉嫌谋害小皇孙,如今藏匿在你处,速速开门?,把?嫌犯交出来!”
陆适之蹲在暗处,反手?去探后?背傅阿池的鼻息。
身躯滚热,呼吸和脉搏微弱,生机在眼前一分一刻消逝,陆适之满头?满脸落了汗。
“他们堵了门?,我们回不去,现今如何是好!”
阮朝汐盯着远处围堵了宣慈殿的禁卫背影,“夜里惊扰老太妃,传出去不敬不孝,不见得是皇后?下的令。或许是他们拿不到人,狗急跳墙了。”
“你在此处。”阮朝汐轻轻探了下昏迷少女滚热的额头?,“他们若离去,你立刻带阿池入内急救。他们若堵门?,你便在此处候着。我去寻人解围。”
她急促说完,正要起身,陆适之反拉住她的手?。
才?十?五岁的少年从未遇到今夜这种?生死大事,幼年同伴在眼前逐渐流逝生机,他又要被独自留下,陆适之强忍着哽咽,“阿般,你去哪里!我独自在这里等到何时?!”
“今晚之事不得好了。”阮朝汐视线盯向南面?。
永巷以北的殿室大都黑黝黝的,即便是老太妃的殿室也只映出黯淡灯